“草民的私心,便是并不满足只做一介小小药商。”</p>
“我在听闻了盐改之事,将在邝州施行后,便有了想法,也想在这方面做出事业,所以派人去严氏的盐场打探情况,看看有没有门路。”裴子徵道,“但我那弟弟也不是寻常人,很是细心,发现了其中异常,所以才有此发现。”</p>
邢永开:“商贾重利轻义,眼下你还只是个小小少年,就如此贪婪。假以时日,焉知你不会成为第二个严氏?”</p>
裴子徵:“大人难道要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问罪于我吗?</p>
何况草民虽然重利,却并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蝇营狗苟之事。草民所经营的粮铺和药铺,在百姓面前都是有口皆碑的。”</p>
这倒也是。</p>
“也许大人觉得草民暗查盐场的的行为诡谲,可这在商贾之道不过是常规的博弈手段而已。进入新的行商行当,总得打听清楚门路,才好选择合作的人选。虽然不光明磊落,但也无可厚非。”</p>
“若不是严氏所行有碍,草民也不会冒着被他们发现的风险深查下去。大人细想,这对草民又有什么好处呢?”</p>
听到这段话,邢永开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p>
确实。</p>
如果裴子徵真得是唯利是图之辈,完全可以对此事置之不理,怎么会在自己的势力,还没有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情况下,因为担忧民生而螳臂当车呢?</p>
要不被严氏发现,丢了性命:要不被自己怀疑,永不翻身之地,之前的心血都打了水漂。</p>
换作大部分商贾,是不会有这个胆量和决心,坦诚相告的。</p>
刘诸青颔首,看了一眼邢永开。</p>
邢刺史立刻读懂了他的眼神。</p>
他也相信这个少年的本心。</p>
共事这么多年,邢永开当然了解这位老搭档的性格,看着谦逊温和,实际上很有原则,外柔内刚,不是徇私之人,他是真得觉得这少年人不错。</p>
裴子徵说完,又俯身而礼:“严氏狼子野心,草民斗胆猜测,他在盐场的布置,和他想要投靠的京中贵人不无关系,若是真坐视他们得逞,严氏在邝州的势力会越来越强大,总有一天将达到无法控制的地步。</p>
草民无能,但愿意唯大人马首是瞻,以此身为大人驱驰,为大人排忧解难!”</p>
邢永开久久凝视着她匍匐的身影,仿佛想剖开她的头颅,看清楚里面的真实。</p>
这样长久的凝睇,让人如履薄冰,身心都极度紧张。</p>
“好!”</p>
片刻,邢永开终于说了这么一个字,裴子徵的身体也放松下来。</p>
“本官给你这个机会,好好看看你的本心和宏图!”</p>
他确实需要这么一个人,破邝州的僵局。</p>
即使后面裴子徵违背了今日的慷慨承诺,他的身家也不像严氏这样的庞然大物,不会给邝州造成不可挽回的危害。</p>
赌这一把!</p>
不多时,裴子徵被官差们从府衙大堂里带了出来。</p>
“怎么样了?”</p>
萧书眠看到她,连忙问道,眼中难得浮现关切。</p>
“放心。”</p>
裴子徵拍了拍她的肩膀。</p>
有了邢刺史的支持,严氏的陷害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都不用她费劲,自然有人解决好。</p>
一如裴子徵所料,很快,司法参军审理了此案,以严氏证据不足为由,驳回了千山金碧对培元堂的控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