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啸在身后听得分明,笑得咧开了一嘴白牙,学着裴子徵的模样,把崔扶山脑袋一摸。</p>
“拜访刺史啊!我都听到了,你小子没听到?这外来的大商,想要尽快在州府立足,获得开铺子的资格,确实是需要官府审查的,像你们要做的药材这样要紧的生意,就更是严格了。</p>
即便不能拜访刺史本人,也必须找门路打点刺史府有关的其他人。</p>
哈哈哈,小扶山,你不会是害怕了吧?”</p>
这兄弟二人可真有意思。</p>
一个生得弱不经风,胆子却比天大,小小年纪就是主心骨;一个个头那样高,还会功夫,胆子却跟老鼠似的,一团孩子气。</p>
也不知道他们长辈是怎么教的。</p>
若是以前,崔扶山肯定已经反扭住冯啸的手,以报摸头之仇。可现在的他根本没有那个心思。</p>
只是定定地盯着裴子徵,像招魂似的。</p>
她到底身份不一般,好不容易逃离了那些事情,怎么能又和官府的人扯上关系呢?</p>
算一算,距离她成为“裴子徵”,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而已。</p>
即便戚府发了讣告,起了丧仪,可是京城和启州那边,只怕还有人没有完全相信此事,满大梁搜寻她呢。</p>
他不敢让她再涉这个险了。</p>
这大半年的朝夕相处,他看到的是一个生机勃勃,和之前全然不同的“裴子徵”,活泼明媚,天不怕地不怕,一言一行,意气轩昂。</p>
而不是那个困在世家高门的后院里,终日不得展颜,犹如提线木偶般的“薛鸣佩”。</p>
仿佛变成了一个全然不同的人。</p>
又或者是卸下了所有重负,终于得以做回真正的自己。</p>
他不要她变回以前那样。</p>
裴子徵读出了他眼神的含义,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语双关道:“放心,弟弟,我不会莽撞行事的,更不会为了买卖把自己搭进去。”</p>
那不是亏大了吗?</p>
而且,皇后娘娘好本事,给她提供的这个新身份,扎实得很,该要的东西里里外外全都做足了,州府这个级别,就算要查她的老底,也查不出来什么。</p>
她就算想进邝州州府做小吏,都不用怕。</p>
冯啸在邝州自有人脉,十分敬业地带着他们去了一间干净实惠的客栈,一行人安顿下来。</p>
“这些匪徒怎么办?”</p>
鸿威镖局在邝州州府有分部,冯啸让人把抓起来的那些盗贼都送了进去,让手下人看管。可镖局不是衙门,总不能一直关着他们。</p>
“这就是我要找刺史大人的第二个用意了。”</p>
……</p>
洗漱完毕,裴子徵给冯啸塞了东西,拜托他去找一个人,自己却带着崔扶山逛起了街。</p>
“邝州人可真多啊。”</p>
摩肩擦踵,络绎不绝,人多却有序,从州府街道的景象,足以看得出来邝州州府的父母官,大抵是个怎样的人。</p>
“是啊,南府几州,其实邝州是人口最多的,只可惜交通闭塞,又不像其他几州资源丰富。”裴子徵摇着折扇,轻轻叹息。</p>
一个小妹妹挎着个花篮,沿街买花,看见二人停了下来,说了一堆讨喜的吉祥话。</p>
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可爱,额角上还点着个朱砂,看得裴子徵心都软了。摸着她的总角,摸出铜板买了几支花。</p>
“谢谢哥哥!谢谢哥哥!”</p>
望着小女孩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裴子徵始终没有移开目光,眼底柔和,又微微惆怅。</p>
崔扶山看在眼里,也低下头来,心头有些酸涩。</p>
她应当是很喜欢孩子的。</p>
这半年在桂宽城里,她就很喜欢逗弄街坊邻里家里的孩童们,几个月下来,俨然成了那一片的孩子王。</p>
大家一有时间就喜欢跑到他们铺子里,跟她汇报今日发生的“大事”,闹了别扭也请她主持公道。</p>
她看向他们的时候,眼底温柔得不像话。</p>
住在对门的张家大婶,还几次打趣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