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晏崇钧便觉得额角突突地跳。</p>
公主的宴会虽好,却也太跌宕了,回回都要出意外。真正的“薛鸣佩”,便是在昌怡公主的画舫宴上落水而亡的。</p>
这一次,不知怎么的,他也隐隐生出不安的感觉。</p>
修道多年,晏崇钧知道自己有时候莫名生出的强烈预感,总是每每应验,尤其是不好的。</p>
到底还是把娘的打算劝住了。</p>
“娘,何必呢,佩娘上京路途劳累,又得为婚事筹备,这个时候抛头露面,去赴贵人们的宴,岂不是太为难人了?还不如给她时间,好好习惯在京城的生活。”</p>
“再者,儿和她定了亲。正礼之前,咱们侯府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和她见面,才合规矩。”</p>
老侯夫人:“……”</p>
成亲之前,婚嫁双方避嫌的规矩,以前确实是有的。只是在成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便说这繁文缛节,不必恪守,甚至率先破了,大婚之前就忍不住去见太子妃,还被武帝打了一顿。</p>
等到成帝登基之后,上行下效之下,这规矩慢慢地便动摇了。到了如今年月,多的是未来婆母带着准儿媳见人的例子。</p>
她提出来,不过是见儿子实在疼媳妇,也心疼未来儿媳没经历过这些,想提前带着她,给她撑腰罢了。</p>
没想到,一向恣意的儿子,这个时候却恪守起古礼了?</p>
只怕是另有古怪。</p>
“罢了罢了,我不管你。”老侯夫人“呵”了一声,“只是你既然这么说了,可不要让为娘发现,你忍不住偷偷去见她,打自己的脸!”</p>
“……”</p>
晏崇钧后知后觉,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p>
几日后,郑子佩果然抵达了京城。</p>
她坐在车里,崔扶山打起门帘,厚重高耸的京城外城墙便映入了眼帘。</p>
城墙上石下砖,足有三丈之高,五丈之阔。城楼中央刻着的“梁京”二字,遒劲奇崛,铁画银钩,两百年风雨中不减雄浑。</p>
望着梁京城门,她心中感慨万千。</p>
当日置身在此,只觉得京城繁华万千,却犹如牢笼,步履维艰。哪里想到这才不到两年,她竟然回来了。</p>
此时此刻,卸去所有负担,再看这座城池,所见所感,都已经全然不同。</p>
郑子衿早早地派人来迎,立刻把二小姐一行接回来郑宅。</p>
这座京城里的宅子,郑子佩此前不知道来了多少回,确实第一次以郑家人的身份踏入。</p>
比起两年前,倒是又多了许多不同。大哥移栽了许多花植,都是按照溧州老宅时候布置的,给她安排的院子,也和当年闺房如出一辙。</p>
“佩娘!”</p>
郑子衿在铺子中,一听管事汇报,便抛下了生意,赶回家里来。</p>
兄妹二人团聚,一边享用家宴,一边分享这段时间礼彼此那边发生的事情。</p>
新年之后,郑子衿便回京了。郑子佩和晏崇钧回了邝州,以郑氏的名义收购了严氏的匡平盐场,打点好培元堂和桂宽粮铺的转手事宜。</p>
而这半年里,戚韫竟然还派人联系了他们。</p>
只不过,联系单不是郑子佩和晏崇钧,而是邢刺史。</p>
戚韫手底下的人,把失踪蹿逃许久的严贡熙,和他的供词送到了州府衙门里。有了这个,私盐案很快彻底了结。</p>
其间又牵涉了多少和京中势力有关的风云,郑子佩全然不知,只是见晏崇钧从京城那里收到信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的情绪也越来越肃然慎重。</p>
好在除了公事之外,戚韫没有派人再骚扰她。</p>
大抵是知道了广陵侯府提亲的事情,彻底死心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