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佩心中讶然，连忙拉着崔扶山避让。</p>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大人，居然这样气焰盛大。此前她在京中的两年，也没看到有人如此。</p>

难道是宗室王孙出行吗？</p>

却见迎面一大群人骑马而来，两列都是一色的赤色宝驹，个头竟然全然一样大小，列队护卫们尽是肃然挺拔，不发齐整，几十人如一人。</p>

被他们拱卫在中间领头的人，穿着朱红色的劲装锦袍，仿佛把天都映亮了几分。</p>

百姓们早已经被禁卫们赶去两侧，却被这氛围所慑，连窃窃私语也不敢。</p>

偏偏郑子佩这边的路人众多，买的东西也多，她身边那郑子衿刚给她买的小丫鬟碧云，今年才十五岁，生性胆小，见到大人这架势，还以为要出什么事，脚软之下竟然跌坐在地上，手里东西散落了一地。</p>

禁军看到了，也是满脸焦急，怒意上来，就要硬把那小丫头踹开。</p>

郑子佩连忙去拉碧云。</p>

不等再动作，抬首之时，那群人马却已经到了面前。</p>

“谁人竟敢在此拦路！”</p>

只听得一道鞭声，伴随着呵斥就要往碧云身上落下。</p>

“住手。”</p>

又一道声音却响了起来，险险制止了。</p>

这是……</p>

郑子佩如蒙雷击。</p>

她护住碧云，提眸对上了对方。</p>

他骑在一匹红鬃烈马上，阴影随之笼罩过去，眼中锋芒犹如利剑出鞘，却蕴沉着更多让人看不懂的意味，胸前乐晕锦的回纹金华隐隐，显贵至极。</p>

“不可惊扰了百姓。”</p>

“是！”</p>

禁军守卫双股战战，一下子跪下来：“戚……戚大人。”</p>

谁不知道，自从戚相称病之后，整个戚氏真正的话事人，便是这位二公子。听说他在启州立下大功，才两年的时间，就又被陛下调回中枢，从正四品的刺史，越级提拔入了凤阁。官职还在其次，谁不知道以他的身份权势，和皇帝器重，虽未担右相之位，却已有右相之实。</p>

隐隐已经成了御前的第一人。</p>

郑子佩偏过头去，避开他目似毫锥的凝视，行了一礼。</p>

“小女子冲撞了大人，还请恕罪。”</p>

言罢，便要退下。</p>

“且慢。”</p>

她浑身一震。</p>

崔扶山见状几乎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护住郑子佩。</p>

戚韫垂下眼睛，如有实质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脸，眉目淡然，像是打量什么陌生人，千情百绪只隐在眼底，不露声色。</p>

不知道他看了多久，看到周围百姓和禁军们的表情都怪异起来，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p>

“走。”</p>

良久，却勒紧缰绳，口中轻叱，骑着那马离开了，身后的护卫们犹如影子，无声地跟了上去，踏踏马蹄溅开了满地扬尘。</p>

直到那群人彻底离开了视线，郑子佩高高悬起的心，才放了下来，意识到自己神情恍惚之下，已经是满身冷汗。</p>

不，不会的，陛下已经赐婚了，戚韫还能再做什么？</p>

他不敢，他不能。</p>

不多时，禁军将百姓们都疏散了，百姓们一边打量着她一边离去，崔扶山扶着她低声道：“姐姐，我们快些回去吧，我去叫马车过来。”</p>

“好。”</p>

碧云也擦干净眼泪，不迭地道歉道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