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晏崇钧却站得挺直,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夸大其词的意思。</p>
摇摇欲坠的温盈,终于求救似的望向了戚韫。</p>
却见自己的夫君,正失神地看着别人的手。</p>
呵呵呵呵。</p>
她笑出眼泪来,指了指杨经栩手里贺苏氏的供词:“我自去向陛下请罪!不让你夫人涉足半分!”</p>
这就是她的夫君啊,这就是别人的夫君。</p>
“你放心,我不会再对她做什么了。”</p>
不值得,也没有必要。</p>
从始至终,她的敌人都不是这个女人。她所遭受的这些痛苦的根源,是她爱的这个人本身。</p>
温盈将供词一把夺去,仰天大笑,踉跄着离开。</p>
好一会儿,郑子佩才反应过来,听到晏崇钧低声道:“吓着了?”</p>
“……嗯。”她小声应了,“你什么时候,查了这些?”</p>
“从知道她一直记恨着你开始。”晏崇钧拉着她的手,“别怕,我们回家去。”</p>
旁边那道目光实在刺眼。</p>
“杨大人,此案还请拜托你了。”</p>
“侯爷放心,下官明白。”杨经栩颔首。</p>
荻阳郡主能够自首,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不牵扯到朝局,把事情终止在私怨,他们这边也好了结贺苏氏的案子。</p>
夫妻二人正要离开,却被一只袖子拦住。</p>
沿着乐晕锦的回纹,郑子佩静静看向戚韫的脸:“大人还有什么事吗?”</p>
戚韫缄默须臾,涩然道:“你可曾有事?”</p>
“啧。”晏崇钧看不下去,再好的涵养到此人面前都化为齑粉,不耐烦地将人推开,“让一让啊,戚大人,本侯和夫人急着回家呢。”</p>
伤口被推得崩裂开,戚韫后退几步,脸色一白。</p>
他望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什么都没再说。</p>
是日,荻阳郡主脱簪,跪逾兴庆殿前,向陛下请罪。自陈一时糊涂,因为戚韫当街赠衣的事情,心生嫉妒,买凶谋害广陵侯夫人。如今幡然悔悟,自请剥夺封号品级。</p>
绍永帝得知了前因后果,勃然大怒。</p>
新税法是国策,正是政令致明的关键时期,温盈却因为儿女私情搅和进来,差点误了大理寺查案?</p>
于是下令收回温盈郡主之位,又罚她于戚府禁足半年,即便是新年也不许出门半步。</p>
连郡主都重重受罚,朝中上下看清楚皇帝此次的决心,三法司也雷厉风行地审了税案。</p>
在绍永十七年的新年到来之前,户部九死三十四人革职,新税法和背后年轻的王世子一样,势不可挡。</p>
与此同时,一道天大的捷报也被快马传到了京城。</p>
“捷报!捷报啊!”</p>
数月之前,羯人入侵大梁,东靖军少将军奚屿安,顶着内外两重压力,在忻州北的大怙关,一刀斩下羯胡战狼呼蒙朵的头颅,战退羯人三万骑兵,一战保下了大梁东部边界平安。</p>
消息传入兴庆殿中,绍永帝拍案而起,红光满面:“善,大善!”</p>
一旁的姚九思也笑道:“将军不光是大梁的将星,更是陛下的亲外孙,此番是大喜的国事,也是陛下大喜的家事!”</p>
若不是姚公公提醒,皇帝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在外面还有这么一个外孙。</p>
早年为了拉拢东靖军,绍永帝便把长女昌怡公主,嫁给了郑国公的儿子奚卓郴。</p>
只可惜驸马早逝,公主又很快找到了新的如意郎君,便舍了长子留在忻州,继承郑国公府,自己嫁去了邵氏。</p>
这么多年了,邵霁长在皇帝身边,又是个能折腾的性子,倒是让皇帝深有印象。</p>
这个最有出息的大外孙,他却几乎没见过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