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佳节，有人被幽闭着郁郁，有人却恩爱着相携出游。</p>

街上人来人往，皆穿着刚做的春日新衣，衣襟别花，时不时有抱着新鲜花朵的小女娘，钻出来说几句喜庆话，央着穿着华贵的路人们买下一束。</p>

还有三三两两，成群结伴的女娘们，打扮得人比花娇，嬉笑着而过，幕离之下隐隐可见玉面红唇，眸光流转。</p>

郑子佩拉着晏崇钧好生逛了一场梁京。</p>

去年刚成亲之后的上巳节，前一夜她被这厮闹腾得一晚上没睡好，根本起不了身，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游玩？</p>

今年非得好好弥补才行。</p>

“这个好看吗？”</p>

进了首饰铺，她一眼挑中了一串雪细珠垂璎珞的步摇，试给他看。</p>

晏崇钧打量半晌，道：“样式不错，但颜色素淡些，不搭你现在这身衣裳，倒是更配娘托锦云坊定做的那套，流云千水的衣裳，搭上你去年那条雨过天青的下裙，更好看些。”</p>

又拿起另一支衔芦雁尾的攒珠玉钗：“这个适合你今天的发髻。”</p>

郑子佩对着镜子比较起来。</p>

听得旁边那卖货的女娘瞠目结舌。</p>

这谁家的郎君，说起来这样头头是道，口若悬河的……也不知道到底在多少花丛过，才能这么深谙此道！</p>

一时间，看郑子佩的目光都有些怜悯了。</p>

而后，不出一柱香的功夫，这头头是道的“花花太岁”，便又头头是道地给娘子挑了十几样钗环，无一不是他们铺子里最顶尖的货色。</p>

“这些，都买了！”</p>

郑子佩：“买这么多做什么？我就一个脑袋！”</p>

“天天换着戴呗，你若嫌弃，拿去打扮小白！”</p>

郑子佩：“……”</p>

之前听婆母说，她一直想有个女儿可以打扮，无奈命中无女，有时候瘾上来了，只能命人去给小白做不同样式的小狗衣，搭着解瘾。</p>

她还以为是说笑。</p>

现在看来，侯爷的经验怕不都是从小白身上吸取的。</p>

小白真是背负了太多不该它承担的！</p>

“多谢贵客，多谢贵客！”</p>

女娘满面春风地把人送走，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刚刚还怜悯人家的自己。</p>

“今日兄长去约萧师姐了，也不知道顺不顺利。”</p>

若是顺利，爹娘准备的提亲的东西，都可以用上了。</p>

就怕她哥那张嘴，平日里舌灿莲花，难得紧张起来，就又口不择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了。</p>

嗯……不过萧师姐颇为迟钝，估计一时也反应不过来，不痛快了也会直说，或者直接动手。</p>

挺好挺好，以后就有人替她管着大哥了。</p>

“咱们要不要去看看？”</p>

晏崇钧连忙拦住她：“上巳佳节呢，我们去搅和，反而容易弄巧成拙。萧师姐又会武功，藏也瞒不住她，到时候就算大哥人来疯，萧师姐不在乎，咱们俩尴不尴尬？”</p>

好不容易过节，甜甜蜜蜜，找别人干什么！</p>

“也是，随他们去吧。”</p>

二人拉着手，隐入人群的欢声笑语之中。</p>

碧虚湖畔，鹊来轩顶层的雅间上。</p>

杨经栩垂眸望着窗外一派春和景明，言笑晏晏，默然无言。</p>

他端坐在那位置足足半个时辰，动也没动，到最后倒是跟着他的小厮，等不住了，上小声劝道：“公子，已经这个时候了，邱姑娘想来是不会赴约的。”</p>

往年那么多次，公子有约，邱姑娘何尝迟过须臾？</p>

眼下这意思，分明就是不肯再和他相见。</p>

这道理杨经栩何尝不懂？却还是固执地坐在那儿。</p>

“再等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