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真并不知道付阮在哪请客，她前脚关上包间门，后脚付阮和蒋承霖从走廊一头出现，两人并肩往洗手间方向走。</p>

包间中，沈弋千坐主位，沈全真走近，拉了把椅子，坐在距离沈弋千直径最远处，乔旌南离沈弋千更近，单从距离上看，谁都会误以为乔旌南是沈弋千的儿子。</p>

沈弋千拿起菜单：“小南想吃什么？”</p>

乔旌南：“您定，您点什么我吃什么。”</p>

说完，他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手掌高的茶桶，对店员道：“麻烦先帮我们拿壶开水。”</p>

正常饭店都不许外带酒水，但茶向来是个例外，广德楼包间有低消，来这儿自带茶叶的人，百分百不是想占饭店一壶白开水的便宜，而是没看上店里的茶叶。</p>

店员轻车熟路，马上给乔旌南提来一壶开水，沈弋千点菜，乔旌南起身，现场沏茶。</p>

沈全真瞧他那副殷勤样儿，一瞬间仿佛回到五六年前，那会儿她跟乔旌南也谈了一两年，虽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也算稳定，乔旌南房子装修，来她家里住，两人睡得迷迷瞪瞪，被门铃声吵醒。</p>

沈全真先发制人，让乔旌南去开，乔旌南闭着眼睛下床，连拖鞋都没穿，根本没看门外是谁，顶着鸡窝头就开了门……那是他跟沈弋千的第一次见面。</p>

当时沈弋千刚从深城举办完画展过来，西装笔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将乔旌南从头打量到脚，他浑身上下唯一，也是仅有的能拿出手的配饰，是一条黑色的CK四角裤。</p>

也是那天，沈全真第一次见到对任何人都不哈腰的乔旌南，用了一分钟不到，穿上了衬衫西裤，站在茶几旁，撅着腰给沙发上的沈弋千沏茶。</p>

后来沈弋千走后，沈全真问乔旌南：“你害怕我爸吗？”</p>

乔旌南：“也不能说害怕，挺紧张，你说你爸最重细节，我怕第一次见面就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p>

其实无论沈全真还是乔旌南，私下里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可那几年，一旦说要见双方家里人，他们都是尽可能拿出最棒的演技，她演温良恭俭，他演彬彬有礼。</p>

那些年，他们是笃定以后一定会当一家人的。</p>

沈弋千把菜点好，乔旌南也刚好把茶沏好，沈弋千把菜单合上，暗示菜点完了，乔旌南出声说了句：“再加个酥鱼和拌双脆。”</p>

这两个菜都是沈全真喜欢吃的，不等她开口，沈弋千对乔旌南说：“你别光顾着她，你想吃什么？”</p>

乔旌南：“我喜欢吃的您都给我点了。”</p>

店员一时间看不出这是个什么局，不敢再多话，拎着菜单转身出去，待到房门关上，沈全真率先出声：“我看你俩在一起当饭搭子就挺好，还叫我出来干嘛？”</p>

沈弋千喝了口茶，不紧不慢：“总得有人买单。”</p>

沈全真不冷不热：“最近没人找你办展？”</p>

沈弋千：“连你都能靠卖画挣钱，可见这行现在有多好混。”</p>

沈全真：“我单幅画售价七位数。”</p>

沈弋千放下茶杯：“我听说了，蒋承霖花二百万买了你两幅画，我还心思，二百万都花了，还差那五十万？干脆凑个整多好。”</p>

见过往一百凑整，没见过五十叫凑整，沈弋千明目张胆地嘲讽沈全真，眼看着她落于下风，乔旌南开口：“文无第一，艺术品这种东西，买的就是喜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