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请,让我……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好。”陈映莲临死之前,生怕这份惨状吓到云熙,拼命摆手,催她快走。</p>
薛掌柜伸出手指,在陈映莲鼻下探了探,尚且温热。</p>
他松了口气,冲云熙比了比手,把她请了出来。</p>
“姚小姐,我姨母现在这情况,只怕也是艰难。薛某能力有限,照顾姨母已经非常吃力,恕我无暇其他。”</p>
话很委婉,这是在赶她走呢,云熙自然听得出来。</p>
薛掌柜一看就是生意人,惯会审时度势,也极少鲁莽侠义,更不会擅自承诺。</p>
云熙虽逃过一劫,可现在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呢。</p>
靠近她,无疑增加很多危险。</p>
云熙了然,忙道:“薛掌柜言重了,你能照顾好我乳母,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恕我现在自顾不暇,还请给我一些时间,等我安顿好,必定要把她老人家接走,伴她安度晚年的。”</p>
薛掌柜拱手鞠躬,道:“姚小姐处境艰难,还望多多保重。姨母我自会照料,你大可放心。”</p>
告别薛掌柜,云熙神情恍惚往回走,掌心里紧紧攥着那个粉色的布包。</p>
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借着未落的日光,重又打开。</p>
福寿纹的玉佩,仔仔细细看了两遍,瞧不出什么端倪。</p>
那张纸上只写着个日期:“景沅十四年腊月初八辰时三刻”。</p>
没有台头,没有落款,孤零零的一个日期。</p>
这不就是她出生的日子和时辰吗?</p>
云熙被吊在嗓子眼的那颗心,狠狠地坠了回去。</p>
她把东西掖进怀里,只觉得天地间茫然无所适从。</p>
她是谁,从哪儿来,往哪里去,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p>
她茫然沿着护城河堤走了好久,等再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坐到了石栏上。</p>
脚下是川流不息的护城河,绿幽幽的水面,泛起微微波澜。</p>
夕阳落了山,天边冒出的星星眨着眼。</p>
云熙孤独地坐了好半天,方才跳下来。</p>
即便不是亲生的女儿,姚老爷和夫人待她,也从未有过半分亏欠。</p>
受人如此大恩,定然应当报答人家,现如今更没了逃缩的理由。</p>
她决定夜探姚府。</p>
她辨了辨方向,往姚府的方向奔去。抄近道路过胭脂胡同的时候,差点被当街揽客的老鸨给拽进青楼里去。</p>
她手脚并用逃开了,心头燃烧着一丝执念,一直走,一直走,终于将近二更鼓的时候,赶到了姚府门口。</p>
姚府大门口,门可罗雀,只有两个衙差蹲在那里,百无聊赖地守着。</p>
云熙直愣愣地便冲了过去,准备往里闯,被那两人掏出佩剑压在了脖颈上。</p>
“臭小子,没长眼睛嘛,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往里闯?再往前走一步,休怪爷爷手里的刀剑不长眼睛啊。”</p>
衙差嘬着牙花子咒骂。</p>
云熙刚想争辩,忽听身后响起一道声音:“衙差大哥们息怒,我兄弟喝多了,迷迷糊糊走错了路,找不到家了,真是无意冒犯二位。这点银子,您二位拿去喝茶。”</p>
这声音非常熟悉,早已印刻进了她的脑海里。</p>
云熙看到一个宽厚的侧影走上前,递了银子给那二位牛头马面一样的衙差。</p>
接过银子在手心里掂了掂,彼此递个眼色,得意地笑起来。</p>
再转头斜眼瞪云熙,凶悍呵道:“看你兄弟还算识相,赶紧给老子滚,别再找不痛快。”</p>
云熙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就被宋星桥拽住腕子,强拉硬拽,走出去好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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