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石的笑越发深了,拱手回礼,道:“丁兄言重了,咱们都是自己人,何来那么多的礼数。我到凉州也有些日子了,一直忙于琐事,未曾前来探望,是我疏忽了。今日恰巧路过,临时起意登门拜访,还望丁兄莫怪我唐突 。”</p>
崔石长着一张好嘴。</p>
此前十多年,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哄得皇帝团团转,一跃成了当朝宰相,把持着朝政,说一不二。</p>
崔家在京都的势力,比皇后娘家风头更胜。</p>
丁惟继嘴上功夫不行,心里对崔石厌烦得很,勉力周旋已经实属无奈,再花言巧语斗心眼,简直要他的命。</p>
丁惟继懒得周旋,比手道:“崔密使请到正厅喝杯茶吧”。</p>
崔石却顿下脚步,扭身看向云熙,问道:“丁兄,这位看着眼熟,不知是何人啊?”</p>
丁惟继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目光落在云熙身上时,猛然吓得呼吸一窒。</p>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人昨天跟在麻九身边。</p>
原先丁惟继并不知道她是男是女,更不知道她是谁。</p>
昨夜里跟麻九见面之后,才确定了云熙的身份。</p>
麻九不是说把她保护得很好嘛,怎么突然单枪匹马地出现在这里?</p>
丁惟继有些理不清楚利害关系了。</p>
短暂愣过之后,他冷着脸道:“这人是谁?以前怎么不曾见过?”</p>
他一发怒,春柳和白枝吓得噤若寒蝉,手脚哆嗦,不知该怎么回话。</p>
“我瞧这人十分别扭,阴阳无状,回头带坏了府上的公子,你们可吃罪得起?来人,把人给我撵出去。”</p>
丁惟继冲心腹是个眼色,那人哦了一声,答了声遵命,凶神恶煞般朝云熙走去。</p>
“慢着。”</p>
崔石慢悠悠开了口。</p>
“我瞧这位却是个伶俐漂亮的,而且,跟咱们的故人有几分相像。若丁兄不介意的话,我想跟她说上几句话。”</p>
崔石一挑眉,笑望着丁惟继,等着他的回答。</p>
崔石这一招,到底是何用意,丁惟继有些看不明白。</p>
他只能点头说好,冲心腹使个眼色,命他引着云熙往里走。</p>
丁惟继引着崔石进了偏厅。</p>
分宾主落座,丫鬟们上了茶点,两人寒暄几句,方才切入正题。</p>
崔石:“丁兄,不瞒你说 ,我到凉州这些日子,经常梦见一个人。”</p>
丁惟继装傻充愣,“水土不服,失眠多梦,崔大人若是身子不适,不妨找个大夫给瞧瞧。”</p>
崔石端起茶盏,一手拎着茶盖,轻轻地把浮叶拨开,吹两下,喝一口,方才神神秘秘道:“倒也不是水土不服,只是一闭眼,总会想起以前的事儿。当年若不是那位失了手,你们河西军也不会遭难。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痛心。”</p>
主动提起旧事,实在让人意外。</p>
丁惟继低头喝茶,淡然道:“过去的事儿,不提也罢。总之现在政通人和,百姓富庶,都是当今万岁爷的鸿福所致。”</p>
崔石笑了笑,探身神秘问道:“你看她,跟黔州那位,可有几分相像?”</p>
云熙站在墙角,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都落在她身上。</p>
丁惟继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我瞧着一点都不像,这位瞧着瘦小如斯,跟那位的气度可是差远了。”</p>
“真不像吗?”崔石嘴角带笑。</p>
丁惟继重重点头,反问道:“那位去往黔州的时候,除他之外,府上男女一律抄斩,哪儿还留下什么人呀。”</p>
“话是这么说,万一呢?”崔石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p>
丁惟继心里暗骂,面上却不敢表现分毫,假装认真道:“当年密使大人可是监刑官,若有差池,大人你也难辞其咎啊。”</p>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p>
崔石没想到丁惟继敢这么直白地怼他,心中有气,却不好发作,嘿嘿陪笑了两声,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方才慢悠悠道:“姚府一案,不知丁兄可有什么高见。”</p>
终于,这只老狐狸提到关键问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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