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如一日，他跟潘灵宝说话，始终温柔。</p>

潘灵宝冷着脸，故意拿乔：“万岁爷命我过来探望，臣妾依言来了，您却不喜，难道来的不是时候？那臣妾不如告退好了。”</p>

她作势起身要走，皇帝慌得坐直身子，伸臂拦腰抱住了她。</p>

两只胳膊环在她的腰间，耍赖般晃了晃，囔着鼻子含糊不清道：“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正好陪朕一起用午膳。”</p>

潘灵宝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身子，却是一言未发。</p>

皇帝把脸埋在她的衣裙里，用力嗅了嗅，喃喃唤着“灵宝，灵宝……”</p>

像个小孩子一样。</p>

“你这是做什么，我的耳朵又不聋。”潘灵宝推了推他。</p>

皇帝抱得更紧了，“朕就是喜欢你，想叫你的名字。”</p>

他仰脸看着潘灵宝，一脸坏笑，耍赖似的拉着她的手晃啊晃。</p>

潘灵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p>

皇帝一脸欣喜，拉着她重又按坐在龙榻边。</p>

他说：“灵宝，你能过来看我，我打心眼里高兴。只要你对我笑一下，我就觉得这些年的真心没有错付。你终于被我打动了，心里开始有我了，对不对？”</p>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把人带进怀里，一边轻轻抚摸着她的手，一边喃喃自语。</p>

“咱们若是能生一个儿子，将来把皇位传于他，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那多好呀。”</p>

潘灵宝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假装生气，背对着他道：“万岁爷为何一见我，便总是想那种事儿，你总是这般羞辱我。”</p>

“我想你，怎会是羞辱你呢？我心里念着你，你应该高兴才对。”</p>

皇帝把她拉过来，迫使她看着自己，含笑问：“今日丹药可曾带来？”</p>

潘灵宝在他注视的目光中，掏出一个小瓷瓶。</p>

“快些给我。”皇帝像是被打了鸡血，迫不及待一把夺过，倒出一手窝的丹药，数也没数，仰脖全部倒进了嘴里。</p>

噎得他直翻白眼。</p>

潘灵宝忙递了杯水过去。</p>

皇帝用水把丹药全部顺下去之后，唇角水珠尚来不及擦掉，气喘吁吁望向潘灵宝。</p>

那双混沌的眼睛，重又染上了神采。</p>

刚才还是垂暮老者，此时褪去暮色，眉眼之间竟然焕发出少年郎的炯炯生气。</p>

一条虫，瞬间变成了一条龙。</p>

潘灵宝假意要躲，被他一把拉回去，按在了龙榻上。</p>

嬉笑声传了出来，太监们见怪不怪，纷纷退出大殿，聚集在廊下。</p>

慈元宫的大太监郭籁，脚步匆匆赶了过来。</p>

守门太监迎上去，冲郭籁摆手：“郭公公请回吧，万岁爷这会子忙着呢。”</p>

郭籁不知内情，擦了擦额头的汗，诧异道：“可是跟臣工们在议事，不打紧我在外头等着，等主子爷得了空，我再进去回禀。”</p>

景德宫的修建工程，是在韦国舅的主持之下进行的。贪墨银两，中饱私囊，自然是少不了的。</p>

刚才在御前被人揭了老底，难免害怕因此惹火上身。这头他刚出了勤政殿，便差人赶去给皇后送信。</p>

韦皇后沉不住气，自是要在御前，替自己的亲哥哥辩解一番的。</p>

她命御膳房准备了好多皇帝爱吃的菜，命人一会儿送过来。</p>

这是一道鸿门宴，郭籁便是跑腿过来打前哨的。</p>

谁知，他话音未落，那边守门太监都捂着嘴笑起来。</p>

“笑什么？”郭籁不解。</p>

守门太监：“郭公公猜错了，眼下跟万岁爷在一起的，可不是什么臣工。而是……”</p>

那人用手掩着嘴巴，凑到郭籁耳朵边，低声道：“……而是潘贵妃。”</p>

他不停眨巴眼睛，后面的话不言自喻。</p>

皇帝跟潘贵妃在一起能做什么，阖宫的太监虽然谁都没体会过，可都知道。</p>

裤裆里没东西的人，对那种事儿尤其敏感。</p>

郭籁啊了一声，有些意外，却又心头焦躁。</p>

终究晚了一步，被人抢了先。</p>

鸿门宴与枕边风，哪个更有用，自是不用说了。</p>

他搓了搓手，知道在此处等着也是毫无用处，咬牙跺脚转头往回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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