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公主深吸一口气，抱着誓死的决心，提起裙摆迈上台阶，进了慈元宫。</p>

眼下已经是初冬，宫里的银杏树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摆着。</p>

比枯树更萧瑟的，是进进出出那些奴才。</p>

以前每次永寿公主过来，不等她迈进宫门，那些人便笑脸相迎，热情问安。</p>

今日见了她，活像见了鬼，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p>

永寿公主暗暗攥紧了拳头，径直往里走，身后不远处，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p>

说些什么，笑些什么，永寿根本听不清。</p>

此时她脑子里嗡嗡作响，连呼吸都像在喷火。</p>

不等她迈进慈元殿，郭籁脚步匆匆从里边迎了出来，抬臂把人拦下，皮笑肉不笑道：“公主留步。”</p>

“让开。”</p>

永寿公主看都不看他，哑着嗓子吩咐。</p>

郭籁口气强硬，不光没让，反而上前一步，操着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吻，尖着嗓子道：“皇后娘娘旧疾犯了，此时刚刚睡下。公主若有事儿，不妨跟老奴说，等娘娘醒了，老奴帮您传达。若无要事，那就请回吧。”</p>

说着话，他挥着两臂，赶鸭子一样，粗鲁地要把永寿公主往外赶。</p>

“放肆！皇宫内院，何时轮到你这个阉人说话。”</p>

永寿公主摆出威严，一句话捅进了郭籁的心窝。</p>

奴才做久了，别人一句重话，他便条件反射膝头发软。</p>

郭籁心头怄死，却不敢发作，想让又不敢让，当真是骑虎难下。</p>

正僵持，只听屋内传出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让她进来吧”。</p>

韦皇后的声音冰冷无情，没有任何温度。</p>

郭籁肃立哈腰，遥遥回道：“奴才遵旨。”</p>

这才放下胳膊，极不情愿地冲永寿公主比了个请的姿势。</p>

永寿抬步迈过门槛，径直去了皇后的西暖阁。</p>

韦皇后斜靠在南窗根的乌木榻上，见永寿公主进去，勉强坐直了身子。</p>

“宫里这些日子烦乱，你不在自己宫里待着，瞎跑什么？”</p>

开口不善，教训的口吻。</p>

“我听说父皇他危在旦夕，还听说皇后娘娘把我母妃投入了天牢。我想您肯定是误会了，我母妃定然不是谋害父皇的凶手，还请皇后娘娘明鉴。”</p>

永寿公主硬着头皮说完，又怕韦皇后挑理，忙蹲了个万福，以表达自己的诚心。</p>

韦皇后不等她说完，摆了摆手，厌弃道：“潘妃谋逆，罪证确凿，纵然天王老子来了，都洗脱不了她的罪名。你若想保住自己的封号，那就乖乖闭嘴，否则到时候受了牵连，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p>

昨日她说两人不是母女胜似母女，今日变脸，仿佛两人根本不认识，吊着一张公事公办的臭脸，仿佛自己是洪水猛兽。</p>

永寿公主心头疑惑，像看陌生人一般望着韦皇后。</p>

她幼小的心灵，如鸿蒙初开，混沌中漏进一束光来。</p>

她突然醒悟，这可能便是所谓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p>

之前的种种，都是给她设的陷阱，今日的嘴脸，才是他们真实的心中所想。</p>

怒火在胸中燃烧，韦氏丑陋的嘴脸，让她作呕。</p>

永寿公主突然冲过去，一把抓住韦皇后的发髻，用力扯拽起来。</p>

韦氏的哀嚎声，如杀猪一般传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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