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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子诞辰，果然去者济济如云。</p>

谢长安还是头一回发现照骨境有那么多人。</p>

有妖，也有山鬼精怪，也有与她一样的孤魂野鬼。</p>

这些人大多是默默赶路，彼此之间不会互相交谈、</p>

暗色中有人提灯，有人则喜欢隐于黑夜，还有的全身上下罩在黑色斗篷里，连手都不露，也看不出里面是人形还是其它怪物。</p>

相比之下，谢长安红伞红衣，抱着火狐，倒是显眼许多。</p>

但到了菩提湖，也就是玉催所说，要度过此湖才能进入未光天赴宴，她就开始听见有些人凑在一块说话了。</p>

他们说话避着人，但阴风送声，谢长安正好站在下风口，听得一清二楚。</p>

“这湖不好过吧？”</p>

“怕什么，有碎片就能过去，你不是有吗？”</p>

对方嘿的一声，没有回答。</p>

“都到这里了，你也不肯给我准话？咱们两兄弟也算同生共死，你没碎片，我还能顺带捎你一程，要不然这湖铁定有古怪，届时就得各安天命了！”</p>

“周兄，你我交情，我自不瞒你，你跟我走就是了……唔！”</p>

一声闷哼响起。</p>

“周思远，你竟……”</p>

“对不住了贤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没碎片，只能借你的一用！”</p>

透过湖边摇曳的芦苇，谢长安和狐狸看见此人将同伴捅死，又怕同伴还能复活，将头割下来扔进湖里，方才作罢。</p>

紧接着对方弯下腰在死者身上搜索，但似乎找来找去，都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p>

他越发急躁暴怒，抬头时双目血红，四处逡巡，最后落在谢长安身上，大步朝她走来！</p>

无它，附近的人里，只有谢长安看上去最为柔弱可欺。</p>

别说在照骨境，便是在阳世，她一介少女行走人间，也很容易遭遇不测。</p>

“小娘子也是去赴宴的吗？”周思远沉声问道。</p>

“是又如何？”谢长安看着他。</p>

对方双手沾满的血水正滴滴答答往下淌，黏稠发腻。</p>

他就这样毫不犹豫将自己过命的兄弟给杀了。</p>

都说照骨境中妖邪横行，不讲仁义道德，没有故旧交情可言，谢长安算是对这句话有了直观认识。</p>

动辄可以为了利益出卖背叛同伴朋友，照骨境的弱肉强食，便是人间万象的映射。</p>

人间越乱，死的人越多，照骨境也就越乱。</p>

“是的话，就把你身上的碎片交出来。”周思远表情有种压抑的平静，平静底下则是随时会发疯杀人的恐怖。</p>

“什么碎片？我刚来没多久，听说这里有热闹，就过来凑凑。”</p>

谢长安也很平静，她的平静仿佛在问今天吃什么。</p>

周思远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一笑，伸手来抓她。</p>

“有没有碎片，让我搜一搜便知道了！”</p>

他出手迅如闪电，却不料谢长安直接把怀里的狐狸扔出去。</p>

狐狸尖叫一声，前爪跟周思远的手抓到一块！</p>

后者没能把狐狸抄在手里，反倒闷哼一声，不得不后退好几步。</p>

狐狸扭头朝谢长安龇牙咧嘴哈气，对她不声不响卖队友的行径表示愤怒，又朝周思远面门扑去，前爪竟隐隐火光泛起，直接让周思远脸上多出几道灼伤的抓痕。</p>

周思远大怒，直接召出自己的鬼刀，当头砍向狐狸！</p>

但这把刀身鬼火莹莹的刀，在半空就被拦住了。</p>

周思远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对方似乎多了把剑。</p>

剑凌空飞起，直接没入他的身体。</p>

他又踉跄几步，缓缓低头。</p>

心口被剑光剖开，正好就是他刚才杀兄弟的位置。</p>

周思远吐出一大口血，歪倒下去。</p>

附近的人便是看见了，也不以为意，不会过来多管闲事。</p>

这就是照骨境，杀戮每天都会发生，周思远轻看谢长安，却忘了柔弱的少女敢于不作伪装，往往也是有所倚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