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思考片刻，道：“我可以不对你使用武力，但前提是你别耍花招，如果让我发现你用心不正，这一条就作废。”</p>

“没问题。第二，你跟着我需要一个名分，对外可以说是我的护卫。在这期间，你得真的表现得像个护卫，尽到护卫的职责。既不惹人怀疑，也算我替你办事，你回报我一场。”</p>

女郎墨眉微蹙，犹豫说：“可是......我没做过护卫。”</p>

“这个不难，跟在我身后，保护我安全，听我的吩咐......”</p>

“听你的吩咐？你若吩咐我做些伤天害理的事......”</p>

“这个你放心，我当然不会叫你做恶事——”</p>

“端茶送水一类的事我也不做。”</p>

“行啊，你是护卫，又不是丫鬟，但你对我的称呼得改改，我毕竟是士族，没人的时候可以随意，但在外人面前，你得叫我‘主人’......”</p>

女郎扫了王扬一眼，冰眸犀利，目光如剑，之前犯错的小女孩形象已全然不见。</p>

王扬立即感受了到了危险的压迫感，一看要崩，马上补充道：“或者叫公子也行。”</p>

女郎收回目光，颔首道：“你是涅阳刘氏，本来就当得起‘公子’二字。”</p>

“呃......其实我不姓刘，而是姓王.....”</p>

女郎睁大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想起他一开始信誓旦旦地介绍自己身份，说得跟真的似的，竟然都是骗她的！当即眼神一寒，五指攥起。</p>

“别忘了第一条是怎么说的！”王扬赶忙提醒道。</p>

女郎盯着王扬，语气不善：“你到底是谁？”</p>

王扬既然准备让女郎充当他的护卫，也便不再瞒她：“在下姓王名扬，字之颜。”</p>

“郡望？”女郎问。</p>

所谓“郡望”是中古时期的特殊概念，原指郡中的显贵世族，意为某姓世居某郡为郡中名望。后来用作世家大族原籍地的代称。</p>

魏晋南北朝崇尚门第，故称人与自称多叙原籍郡望，而不及现在的居住地。</p>

比如刘昭家族迁居荆州已超过百年，但人们提起，还会称呼他们为“涅阳刘氏”，而不是“荆州刘氏”。</p>

王扬略一迟疑，还是答道：“琅琊。”</p>

女郎一惊：“你是琅琊王氏？”</p>

“是。”</p>

“琅琊王氏怎么可能在这儿？”</p>

“游学。”</p>

“游学？”</p>

“我说过，我是荆州郡学的学子。”</p>

“你既是琅琊王氏，要入学怎么不入国子学，为什么入郡学？”女郎大感疑惑。</p>

还能为什么，因为我是假的呗！</p>

王扬当然不可能这么回答，而是说道：“这个涉及家中辛秘，恕我不便相告。”</p>

“那你能和东冶令或者少府卿说上话吗？我父亲的副将刘明彻将军正囚于东冶为奴，我一直想问他当时情况，可苦于没有门路。公子若能帮我见到刘将军，我愿做公子十年的护卫，以为回报！”</p>

东冶设在京都，是主管鼓铸冶金的朝廷机构，也是关押囚徒服劳役的场所。那里管理严苛，看守严密，想见其中的囚犯，难如登天。</p>

但既然是琅琊王氏，那说不定有门路！</p>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王扬。</p>

王扬只好说：“抱歉，我不认识他们，说不上话。”</p>

“那你家中有人能——”</p>

“我家这一支无权无势，我这个士族就是空架子，甚至连户籍......总之，我帮不了你。”</p>

其实如果想让她尽心护卫，听从差遣，此时给她画饼是最好的选择。</p>

但王扬却不忍心这么做。</p>

为了活命，不得已骗人是一回事，</p>

但为了私欲，让一个想查清父亲罪案的姑娘一直空怀期待地给他卖命，又是另外一回事。</p>

他努努力，或许有可能拿捏焦正，成功套话；但要说结交什么东冶令、少府卿，甚至居中联系，让她和京都诏狱中的罪囚见面，那真是一点谱都没有。</p>

所以他只能拒绝。</p>

女郎的眼神又黯淡下来，王扬本想继续提第三点要求，但见她失落的模样，便暂时没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