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阳光倾洒在如意楼后的隐蔽庭院中,那劲装男子一路疾驰而来,身上的征尘尚未掸落,此刻正站在屋外,躬身抱拳向屋内禀报,目光始终下垂,不敢对层层珠帘后的身影有丝毫窥探。</p>
屋内,萧宝月斜倚在锦榻之上,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酒盏,看着盏中清媚无俦的倒影,显得有些兴致缺缺。</p>
“......安陆侯刺雍州之事已定,只是尚不知具体调任时间......”</p>
萧宝月忽然开口道:“告诉父侯,要快。最迟也要让三叔赶在九月之前到镇。”</p>
“是......主上说,下一任会稽太守应该是竟陵王世子,陈显达可能回京任——”</p>
萧宝月打断道:“这些事不要和我说,我现在只看荆州。”</p>
“是。”男子闻言,身子下意识地压低了几分。</p>
“公孙娘怎么样了?”萧宝月的目光从酒盏上移开,神情也鲜活了几分。</p>
男子赶忙回应:“徐夫人一切都好,少主不必挂心。徐夫人现在已经能下床了,恐怕再等上一两个月,我们就拦不住了。” 说着声音中故意带着几分轻松愉悦。</p>
“和公孙娘说,好好养伤,我八月末就回了。”</p>
男子恭敬应声。</p>
“下去吧。”萧宝月再次恢复了那副慵懒而疏离的模样。</p>
“少主......” 男子欲言又止,脚步未挪动分毫。</p>
“还有什么事?”</p>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表情甚是为难,语气犹豫:“这是......徐公子给少主的信......”</p>
萧宝月放下酒盏,精致如刻的唇角边泛起一丝嘲弄的笑,又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他的信居然能送到这儿来?这是父侯的手笔吧?”</p>
男子的头更低了:“主上的意思是,徐公子用心甚诚,建议少主看一看,如果有空,最好能回一封......”</p>
萧宝月冷笑:“什么用心甚诚?是徐孝嗣又要升迁了吧,这回做什么?吏部尚书?早了点吧.....”</p>
男子听着萧宝月那略带醉意的冷笑声,低着头,不敢动,更不敢答话。</p>
沉默了片刻,萧宝月道:“怜三,接信。”</p>
怜三上前,男子如逢大赦,急忙把信交给怜三,低声道:“有劳三总管。”</p>
怜三欠身微笑,接过信,站到一旁。</p>
“小人告退!”男子很有眼力价地迅速退走。</p>
男子走后,怜三道:“少主,这信......”</p>
萧宝月直起妖娆的腰身,如猫一般慵懒地伸展,打着哈气道:“废话连篇,乏味得很,烧了。”</p>
怜三迟疑:“可是君侯那儿......”</p>
“父侯那儿我自有——”萧宝月说到这儿微微皱眉。</p>
怜三听到里面说到一半就没声了,唤道:“少主?”</p>
萧宝月略蜷腰身,脸色苍白得如冬日的初雪,忍着痛道:“按我说的做。”</p>
“是,老奴马上就烧......只是,您的胃疾是不是又犯了?医士说,您不能再饮冷酒了!”</p>
萧宝月脸上露出一抹病态的笑,却更显妖媚倾城,轻声道:“酒不冷,无趣呀......”</p>
怜三甚感担忧:“可是医士——”</p>
“怜三,你怎么变得跟公孙娘一样唠叨?”</p>
此时楼外,一大队披甲佩刀的士卒闯入南安街大市,鱼鳞甲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慑人的光芒,晃动得哗哗作响!</p>
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惊得慌乱不已,纷纷向两侧避让,那些稍有见识的人,一眼便认出这是王府的护卫亲军!心中暗暗纳闷,这群恶煞来这儿做什么?</p>
军卒大队直奔如意楼,行至门前停下,然后如同开浪一般分开!</p>
一位华袍坠玉的少年公子,迈着悠然的步伐,从这中间的通道中摇扇走出,身后跟着一个青衫美人,佩剑相随。把围观的百姓看得一愣愣的,心中惊叹: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贵公子啊!也不知道是哪家高门的子弟?竟有王爷的亲军为之开路!</p>
五月六,破日,诸事宜破。</p>
王扬抬起头,望了望日头,然后手腕一抖,刷的一声合起折扇,指着招牌上“如意楼”三个金字,喝道:“来呀!把此楼围住,不许走脱一个!”</p>
店小二见此,如一阵风般向里面跑去。</p>
掌柜的立即带着几个步伐矫健的伙计拦在王扬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公子这是何意?”</p>
几个伙计在后面虎视眈眈,眼中根本没有畏惧慌乱的神色,反倒带着几分狠戾。</p>
王扬也不着急,微笑说:“奉王爷的令,查查你们这个店。”</p>
“我们这是合法生意,查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