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入冬的街道一派萧条之色，天寒地冻，满地残叶。</p>

火锅店里人满为患，雾气升腾，人声鼎沸。宋又有被塞进嘴里的牛肉烫得不行，口齿含糊不清：“你们三个都要去北京啊？”</p>

三个人同时抬起头。</p>

对视一眼，顾逢问：“你去北京干什么？”</p>

“之前不是有个比赛，我投了稿吗？决赛要评奖了，让我去一趟。”魏欢说：“你呢？”</p>

顾逢说：“有个物理比赛，学校报名了，让我去看看。”</p>

魏欢又将目光投向赵俊。</p>

赵俊主动解释：“我不是学生会的吗？我负责协助带队老师。”</p>

宋又有闷闷不乐：“加我一个不行吗？”</p>

魏欢说：“你自费，能行。”</p>

宋又有没好气踹了他一脚。</p>

在顾逢出发前夕，他爸爸回来了，专程接他爷爷来城里看病。</p>

老爷子退休前一直在老家的学校当校长，如今七十多岁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浅色的衬衣套着米色的毛衣，搭配着黑色的羽绒服，由内而外的散发着“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儒雅。</p>

顾逢从出生到现在，跟他爷爷相处的世间屈指可数。最长的一次，也就是奶奶去世的那一个月，后来逢年过节都见不上几面。</p>

故而顾逢反应平平：“爸，爷爷。”</p>

顾爸喜笑颜开，“儿子！”</p>

顾逢对他的热络并不习惯，面无表情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站到一旁。爷爷冷哼一声：“这德性也不知道是随了谁。”</p>

顾逢看了一眼爷爷一眼，没有说话。</p>

老爷子打小就不喜欢他，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人，唯独对他格外严苛。从小到大没有夸过他一句，总是冷嘲热讽，贬低他“不过如此”，所以顾逢至今为止从来没觉得自己多么了不起。</p>

那些被别人吹上了天的奖状，不过是他爷爷嘴里的尔尔。他对爷爷也谈不上什么感情，只是保持着晚辈对长辈最基本的尊重。</p>

“爷爷身体不舒服，我带他来回来看看病。”顾爸主动解释。</p>

顾逢应了一声。</p>

老爷子不满道：“你跟他一个小孩子说什么？”</p>

顾逢垂眸不语，眉眼间尽是疏离，让人一度以为他根本就没有在听。</p>

老爷子冷哼一声，只字片语间全是对他的不满。</p>

顾爸习惯了儿子的冷淡，一边替儿子解释，一边扶着老爷子坐下，“爸，你还不了解顾逢吗？他这个人就是面冷心热。”</p>

老爷子用鼻孔对着顾逢：“顾华，你这个儿子还是得好好教，光会读书有什么用。这进入社会拼得还是人情世故，以后等他大了，别人会嘲笑你不会教儿子的。”</p>

顾爸连声应是。</p>

“对了，小庄呢？”老爷子在屋里环视一圈。</p>

顾爸面露难色：“小庄有点事儿，等会儿就回来。”</p>

“庄妈跟我妈出去做美容了，等会儿就回来！”魏欢在门外殷勤的回答道。</p>

顾爸小心翼翼看着老爷子的脸色。</p>

老爷子脸色不悦，但毕竟是儿子老婆，儿子都没说什么，他一个当公公的自然开不了口。</p>

“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进屋去吧。”老爷子朝着顾逢挥挥手，一眼都不想都看他。</p>

顾逢都看在眼里，但是没有表露出来，规规矩矩往自己的卧室走去。</p>

刚走到门口，门外传来喜出望外的呐喊：“我顾爸呢！”</p>

宋又有从好事的人群挤进来，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冲到顾爸面前：“顾爸！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