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父亲在大哥房里说话。</p>
他不是故意偷听的,而是当时父亲很愤怒,而大哥却很淡漠地说:“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也不会去伤害任何人。但你别指望我承认谁。”</p>
“你不承认他就是在伤害他,也伤害我这个父亲!”父亲的声音似在咆哮,很愤怒。</p>
“呵呵。”大哥轻笑,声音凉薄,“你在背叛我母亲的时候,怎么不说伤害了我母亲?他的存在,难道没有伤害我?没有伤害我的妹妹们?”</p>
大哥的话让他惊在原地,整个心都在颤抖。他听懂了,他知道父兄在争吵什么了。他呵,在说他这个庶子、庶弟呵。</p>
“对不起。”父亲的声音软了下来,充满歉意,“但你也清楚,当年你的身体有多弱,我身为族长……”</p>
“嗯,在封建时代,有钱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何况你一堂堂大族长?”大哥轻笑着,声音有些悲凉,“你做得出就不用道歉。”</p>
就算道歉,他也不会原谅。</p>
“我也是为长房血脉着想,如果……唉,你就当这个弟弟是为你冲喜,为你续命来的吧。更何况,自他到家里来,你的身体确实好了许多,不是吗?”</p>
“可是我母亲却死了!”大哥低吼,淡漠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激动的情绪。</p>
“对不起……”</p>
“说了不用道歉,因为没人会原谅你!”</p>
大哥的声音又变轻了,就像喃喃自语般,让人心痛。</p>
父亲还在说着什么,大哥都没有再开口。</p>
从窗影来看,大哥似乎正在看着父亲。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看不出来,但他忽然理解了,理解了很多事情。</p>
他无法再呆,悄悄离开了。</p>
大哥婚礼上,他笑得开怀,真诚送上了祝福。</p>
之后,再也没去过嫡长的院子,别人说起,就说不打扰大哥和大嫂甜蜜的生活,而且……他课业繁忙。</p>
那年秋天,他考上了外地的高中,离开了乔家。后来他考上了国外的大学,远走他乡,和乔家只有偶尔的书信来往,报个平安。</p>
之后,父亲去世,他寄回家的信更少,少到一年难得见上一封。</p>
再之后,他在国外工作、创业、结婚、生子。他都只在书信中注明一句,没有多余的话。后来,大哥病逝,他接到消息立刻回家奔丧。</p>
大哥膝下只有一子,当时已是少年长成,继任族长之位,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侄子。葬礼之后,他去和兄弟、侄子道别。</p>
但这位侄子似乎知道一些内幕,对他说:“四叔,你走得再远,这里也是你的家,你不愿意住在这里,至少有空回家看看吧?”</p>
他点了点头,露出苦涩的笑容,然后就离开了。之后,依旧没有回去,连书信都没有了。</p>
后来,他的公司做大了,搬家到另一个州,也就与乔家彻底失去了联系。除了妻子,没人知道他的背景。</p>
就连儿子都只知道他们家是姓乔的,而不知道老家在哪里。更何况是两个小孙子?</p>
所以现在,面对乔影的指责,他无法为自己辩解。他的委屈,不是他在乔家受到什么委屈,而是内心背负的债,多年卸不下来。</p>
是非恩怨,难以言说。这笔债里,有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他的大娘,他的大哥。他怎么也放不下。</p>
“四叔,当年我说过,不论你走得多远,那里都是你的家,只要你想,就能回去。”乔爸爸轻声开口,“就算你还是放不下,至少把我兄弟送回去吧。”</p>
他说的兄弟,是四叔公唯一的儿子,虽生长在美国,拿着美国的户口,但总是乔家人,叶落尚且知道归根,更何况是英年早逝的他?</p>
“我也是前不久才听说你们的事情,来晚了,对不起。”乔爸爸道歉,也很难过,他和这位兄弟还没真正意义上的见过呢,是他疏忽了。</p>
见四叔公沉默不语,一旁乔旭冽也不吭声,乔爸爸叹气,有些无奈:“四叔这是要断掉乔家的关系吗?”</p>
四叔公浑身一僵,手指颤动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又什么也没抓,却已经老眼湿润。</p>
“这是他想回去,就能回去的吗?”一直沉默不语的乔旭冽忽然开了口,声音和表情一样,淡漠。</p>
乔爸爸诧异地望着他:“孩子,你知道内情了?”</p>
乔旭冽迟疑了一下,缓缓点了下头。四叔公没想到孙子知道,也很惊讶:“阿冽……”</p>
其实不止他知道,他爸爸也知道,只是看爷爷不想提,而一直没开口问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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