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立时坐直了背，凝神问：“是谁？”</p>

她这个小孙女被养得娇气任性，眼光又高，能让她一眼就相中之人，还真不多。</p>

崔老夫人心中思索着此番春日宴上的名单，究竟是哪家的郎君引得九娘如此。</p>

薛三郎、王五郎？</p>

亦或者是来了哪家她不知道的出色郎君？</p>

还未想明白，便见面前的少女出了声，她坐于榻下的软凳上，乌发如瀑，眉目迭丽，嗓音轻而坚定：“是晋阳长公主之子。”</p>

崔老夫人一怔，忽地想到什么。</p>

晋阳长公主之子，那不就是镇国公府的那位小公爷？</p>

镇国公——</p>

崔老夫人目光复杂，“裴钰的堂兄？”</p>

崔窈宁点头应下：“是。”</p>

崔老夫人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扣着桌面，眼神复杂地盯着她，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p>

裴钰的堂兄。</p>

单说这个身份她就能料想到后面的热闹。</p>

裴钰心悦九娘这么多年，真肯放弃？</p>

若是他不肯放弃，两兄弟争一女，且不说男子会如何，传扬出去定是女儿家的名声受损。</p>

她可舍不得让九娘受那些流言蜚语。</p>

崔老夫人叹口气。</p>

若不应承，她担心九娘闹脾气。</p>

若应承下来，她又担心这不是桩良配。</p>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明白，抛开裴宴书与裴钰的关系不谈，任谁都清楚裴宴书有多优秀。</p>

只是、只是——</p>

崔老夫人忽地出声：“真那么喜欢？”</p>

“没有。”崔窈宁如实说道：“只是论身份相貌而言，他是春日宴上最优秀的那一个。”</p>

她若真应了喜欢，崔老夫人就要怀疑那个小公爷给九娘下了什么迷魂药，可见她如今眼神清明的阐述利弊，又知晓她心中是个有数的。</p>

崔萱忙不迭地附和：“九娘说得没错，除了他，您还能找到什么比他更优秀的郎君，长安的那些皇子，也不见得就比他优秀到哪去吧？”</p>

她虽然没见过那些所谓的天潢贵胃，可她私心里觉得那位小公爷已经是难得一见的极致了。</p>

再优秀的，她连想象都觉得匮乏。</p>

崔老夫人瞪她一眼，“你这张嘴我真该让人给你缝上，皇家之事也是你能私下议论的？”</p>

崔萱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言。</p>

崔窈宁温声安抚她：“祖母，左右只是个男人，您若觉得不合适，我们再换一个便是。”</p>

祖母的想法最重要。</p>

若一家人都不同意，那她只能再想个法子，总不可能因为这件婚事和家里人都闹掰了吧。</p>

崔老夫人正因为知道裴宴书优秀，才犹豫。</p>

没了裴宴书，难不成再找皇子？</p>

可七娘说得有理，那些皇子真不见得多优秀。</p>

她虽在洛阳，对那些皇子的名声也有所耳闻。</p>

除了太子外，各个都不行。</p>

三皇子暴戾、六皇子好大喜功、七皇子贪财。</p>

崔老夫人顿觉头疼，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且回去歇着罢，叫我好好想一想。”</p>

崔萱还想再说，崔窈宁拉住了她，朝祖母行礼退下。</p>

出了院子，崔萱不满地挣开她的手：“九娘，你若不趁热打铁，祖母万一不答应怎么办？”</p>

崔窈宁平静地说：“那就换个。”</p>

“换个不如他优秀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