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闭上眼，喉结滚了滚，涩声问她：“九娘，难道在你心里我难道就是这样的人吗？”</p>

崔窈宁没有说话，神情表明了一切。</p>

她不信他。</p>

在她心里他就是个卑劣的小人。</p>

裴钰心头某个地方瑟缩地痛了一下。</p>

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呢。</p>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下场。</p>

分明来洛阳前，他们还互相写信，他曾经以为，他和九娘会这样青梅竹马，和美幸福下去。</p>

可来了洛阳，却好似噩梦的开端。</p>

一日又一日，错非面前的少女还是一样美丽，他几乎都要认不出来，这是他心心念念的九娘。</p>

在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真的要失去她了。</p>

九娘是认真的。</p>

裴钰苦笑了声，心里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乱成了一团，他自知再待下去只会失态，闭上眼，深呼吸口气，挤出一丝笑，“那我就先走了。”</p>

话说完，裴钰心头仍抱着不真切的念头。</p>

兴许九娘会客气地挽留他呢？</p>

兴许呢？</p>

等了又等，数十秒后仍没有声音出来，裴钰心头一阵失落，攥紧了拳头，连笑也笑不出来，起身快步出了亭子，身形越走越远。</p>

崔窈宁瞥了眼收回视线，在另一个石椅坐下。</p>

面前忽然推来一只茶盏，茶盏内盛有一杯清亮的茶汤，上面飘了瓣杏花，很是清雅的喝法。</p>

推着茶盏的大手冷白清瘦，骨节分明。</p>

崔窈宁顺着这双手往上看，正好撞进青年沉静的眸中，许是天光好，他的眼眸看着没了平日冰冷的模样，瞧着倒也能算上几分温润淳厚。</p>

她想到方才在他面前大放厥词，后知后觉地有些不自在，捧起茶盏抿了口，压住胡思乱想。</p>

青年清冷的眉眼微弯，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不会有李宴书，也不会有赵宴书。”</p>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崔窈宁唰地一下红了脸。</p>

她…她就是为了打消裴钰的念头才随口一说。</p>

他怎么还真记住了啊？</p>

更让崔窈宁心头怦怦乱跳的是，昨晚猜测的那个可能性好像真的成了真，不是她胡思乱想。</p>

裴宴书这个样子真的好像有点心悦她？</p>

从他狭长漆黑的眸子里，崔窈宁看见了自己。</p>

少女捧着茶盏愣神，看起来有些呆呆的。</p>

崔窈宁没忍住别开了脸，有些羞赧，又有些恼意，原来在裴宴书的眼中，她竟是这样的吗？</p>

一点也不美。</p>

她摸了摸发热的耳垂，掩住自己的不自然，向来伶俐的口舌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说话能力。</p>

许久，少女有些结巴地说了一声：“哦…好。”</p>

说完这句，崔窈宁就想捂住嘴。</p>

都说得什么啊！</p>

裴宴书真的会喜欢自己吗？</p>

她抬起头偷偷瞧了他一眼，却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青年仍然在看她，那样一双清冷的眸子里却染了几分笑意，这样的注视带了些纵容的意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