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浇灭了崔窈宁的所有火气。</p>

少女浓密的睫羽轻轻颤动，有些惊愕不解，紧紧抿着唇问：“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p>

青年已经从刚才失控低落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好似刚才只是她的错觉。</p>

这样清冷疏离的样子才像她认识的那个人。</p>

他平声说：“我确实对你一见倾心。”</p>

当然，不是这辈子。</p>

在上辈子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她就喜欢上了。</p>

裴宴书平铺直叙道：“我不想你为难。”</p>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些话对你来说是个负担，告诉你，除了会让你同情我还有什么呢？”</p>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同情。”</p>

平静的语气却锐利坚定十足。</p>

崔窈宁思绪有些乱糟糟的，结结巴巴地说：“就算最开始的时候你不告诉我，可是后来我追问了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还不肯说呢？”</p>

裴宴书没有解释这个行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解地问她：“这样…难道不好吗？”</p>

崔窈宁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p>

他顿了几秒，轻声说：“可这样你不会有负担，不会因为裴钰的堂兄喜欢你而感到不自在。”</p>

“九娘，恕我有些卑劣的想法。”</p>

“我觉得若是你知道我那时候就喜欢你了，你可能不会再选择我，我猜得对吗，九娘。”</p>

崔窈宁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p>

那时候如果知道，她可能真的不会选择他。</p>

若不是那时候，为了让郑青陵和裴钰他们两个人死心，她绝对不会那么快就选择相看人选。</p>

如果不那么快，她就不会选择裴宴书。</p>

裴宴书说得其实很对，她一句都反驳不了。</p>

见她这么沉默下去，裴宴书丝毫不觉得意外，他一早就已经摸透她的性子，望着她明媚的眼，平声说：“所以现在这样的时机刚刚好。”</p>

崔窈宁又有点生气。</p>

“那要是胞姐不说，你这辈子都不准备说吗？”</p>

“是。”</p>

这件事裴宴书本来就准备一直带到坟墓里去，他从来没想过要去拿这种事去博得她的同情，那些不公怨恨，早在他们定亲以后就消散了。</p>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p>

神佛终究还是偏向他的，祂令他重活一世，让他得到了年少时曾经妄想的那一轮明月。</p>

这些就已经足够了。</p>

少女听着心头又有些闷闷的，紧紧抿着唇，“可是这样我会觉得有点难过，我五岁回洛阳的那次生了场大病，病了许久，烧得迷迷糊糊，病好后就不记得五岁之前的事，我一直不觉得不记得这些事有什么，直到昨日进了东宫。”</p>

她眼睫轻轻颤动，嗓音也有些闷闷不乐，“我从胞姐口中，听到我们两人幼时相识的场面，分明我应该对此有印象，可是我一点都记不起来，我听着那些话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p>

“好遗憾，我为什么会不记得呢。”</p>

少女沮丧的低下头，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于她颈上，映得她细白的脖颈泛着柔和细腻的光泽，她看起来好像十分难过，满脸都写着不高兴。</p>

裴宴书怔怔地望着她，久久不能言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