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窈宁命人将一箱子纸鸢带进了正厅。</p>
“你真的画了好多诶。”</p>
“这么多纸鸢就算每天放一只也要好久呢。”</p>
崔窈宁步子轻快地进了前厅,视线不经意落在那叠被人全都咬开的观月上,神情瞬间凝固。</p>
许久,她偷摸着去瞧裴宴书的神情。</p>
青年神色平静,好似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p>
崔窈宁有些纠结。</p>
这个样子是生气,还是没有生气啊?</p>
要是没有生气,为什么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要是生气的话,在她进来这刻也该发作了吧?</p>
哦…裴宴书好像没有这种情绪。</p>
崔窈宁不仅没觉得松了口气,还有些难过。</p>
替他难过。</p>
如果裴宴书没有这个病,他一定更优秀!</p>
崔窈宁纠结半天,还是决定问一问他的心情,“裴宴书,你是不是有一点不高兴了?”</p>
青年微微一怔:“什么?”</p>
崔窈宁索性将话坦白说:“我刚刚骗你的事。”</p>
“我不该骗你说,不是我准备的东西。”</p>
“我知道我们应该坦诚,可我想你高兴一点。”</p>
青年好似这一刻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平声问:“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而且——”</p>
他顿了顿,极平静道:“我一早就知道了。”</p>
除了在崔窈宁这一件事上,神佛回应了他。</p>
其他时候,神佛什么时候眷顾过他?</p>
更何况,除了她还有谁会记挂着他?</p>
没有人会像崔窈宁一样,哄小孩子一样哄他。</p>
裴宴书看到金币的那一刻,心里莫名涌起了一股酸胀陌生的情绪,像整颗心脏被泡进了一坛酸水里,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涩意。</p>
好奇怪。</p>
这样的感觉好奇怪。</p>
他那一瞬竟有想落泪的冲动。</p>
好似年幼时被所有人当成怪物的那个小孩,隔着漫长岁月,被人用爱意轻轻地哄了一下。</p>
裴宴书按住心口涌动的酸涩的情绪,不愿在她面前露出几分,紧紧抿唇,端起茶抿了一口。</p>
“一早就知道了?”少女听到这里,唰的一下子就失望了,撇了撇嘴,“我有那么明显吗?”</p>
裴宴书想说有,可不想让她失望,就说没有。</p>
“我只是猜的,恰巧猜中而已。”</p>
他平静地说,看不出一丝信口胡来的痕迹。</p>
他不想说出实话。</p>
他知道那些话说出来一点意义也没有,只会招得崔窈宁掉眼泪,这个表面看起来骄傲任性的女孩子,实则拥有比任何人都要柔软的心肠。</p>
她会替他不公,会替他难过。</p>
可这些已经足够了。</p>
他有她的眷顾就够了,不想把她招得掉眼泪。</p>
她那样可爱,还是笑着最漂亮了。</p>
崔窈宁勉强信了他这个回答,又替自己找补:“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运气,是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邪了门,我们大一家子愣是没一人吃到。”</p>
从祖母,到下面年幼的弟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