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子如今的身子，再辅以天罗香，要不了一年，他的身子会比当今亏空得还要快，更何况，他们萧家祖传的身子骨就弱，寿命都不长。</p>

天罗香是太子妃出嫁时一起带入东宫的香料，这是世家后宅里极罕见的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毒药，原用于后宅之中的阴私斗争，她嫁人时祖母为她备了些，是担心东宫乃至于将来的后宫中会出现如高贵妃那样的宠妃，先下手为强。</p>

嫁进东宫十年，太子妃每一次用到。</p>

若非冒犯到头上，她很少会疾言厉色地说话。</p>

许是因为她身份高的缘故，又或是太子敲打过，东宫一干侍妾都还算老实，没人惹是生非。</p>

谁曾想第一次用，是在太子身上。</p>

这种香料无色无味，可以和任何香料混合，短期闻一点没什么，长久下去身子越来越差。</p>

更别提太子还在病中，身子本就虚弱，闻久了后，等于在原本油尽灯枯的身体中再添一把火，大火燃烧过后会是什么样子自然不必多说。</p>

太子妃掩下眸中的冷色，对着镜子瞧了一眼，“行了，回去吧。”</p>

崔窈宁应一声，又问：“有要我做的吗？”</p>

太子妃说暂时没有，想了想又改口，稍稍正色几分，“后面也许会有让你以身试险的时候。”</p>

“怕不怕？”</p>

崔窈宁摇头，“不怕。”</p>

她都已经重活一世，还有什么好怕的事呢？</p>

无非就是一死而已。</p>

太子妃见胞妹神情从容，好似真的没有害怕，忍不住捏捏她的脸颊，“真不愧是我们家女孩。”</p>

太子妃话落，提高音量唤宫人们进来。</p>

不多时，宫人们鱼贯而入，将太子妃整理好的衣裙重新放入托盘，捧在手中跟在她们身后。</p>

两人重新回到前厅。</p>

天色已晚，又正值深冬时节，天色暗得很快，太子和裴宴书也说得差不多了，没再留他们。</p>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雪，下得不算大，只浅浅掩盖了一层，踩在脚下，发出裟裟的声响，风雪中，梅香更清冽，夹杂着一股雪气。</p>

宫人在前头领着，提着灯，照明了脚下的路。</p>

风雪吹动着檐铃叮当作响，一轮明月高悬，清清冷冷，散发着朦胧的幽光，洒在地面更显凄冷。</p>

裴宴书握着伞，伞面微微朝着崔窈宁的方向倾斜，自己大半个身子落在外面，簌簌的雪粒往下掉，落在肩头，不多时便悄无声息地融化。</p>

风冷，崔窈宁整张脸都埋在斗篷的狐绒里，她身上穿的是太子妃给她新做的衣裳，许是考虑到冬日，太子妃特意在里面加了厚厚的绒。</p>

可即便如此，崔窈宁还是觉得冷，她怀里抱着胞姐临走前命人给她塞的汤婆子，指节源源不断传来有热意，整个身子都暖和舒畅了许多。</p>

崔窈宁抬头，目光落于裴宴书落在外的手上，眼睫颤了颤，一只手握住他，另一只手将汤婆子往他那递了递，“是不是很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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