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如寻常，平静而过，转眼至八月里，宋腊梅和张成业正式议亲。</p>

杨宋两家喜气洋洋，原五与方生巡街时不免调侃他两句。</p>

言道若方生有意，新郎官非他莫属。</p>

方生失笑，末了叹道：“他们两个挺合适。”</p>

原五搭上他肩膀：“我们两个难兄难弟，怕不是一辈子孤伶伶。”</p>

方生挑眉：“我是无怨无悔，只怕你会不甘心。”</p>

原五浪荡一笑：“你开过荤，还有个儿子，我可还是清白身，也想当爹呢。”</p>

方生笑了笑：“你总会如愿的。”</p>

原五跟着笑：“借您吉言。”</p>

眼看到冬月，欢儿与程望成亲近一年，仍是没个喜讯传出。</p>

便有些闲言出来。</p>

更有多事的妇人劝欢儿去看大夫。</p>

欢儿极是无语，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p>

程望同是不着急，想着两人还年轻，再等些时日也不打紧。</p>

反倒程连比他更心急，心心念念的小侄儿、侄女这么久还没来。</p>

有时打量两人，都不知道哪个有问题？</p>

愁人！</p>

却也不好多说什么。</p>

程英这个大姑姐自也不会多嘴，想着同年成亲的喜月也是没动静。</p>

虽则葛天冬常在县里，总也有回来的时候。</p>

许是时候未到，也不去惹人烦，只静候佳音。</p>

天冷人犯懒，欢儿早上起来睁不开眼，却也没多思，反想着住去铺里，省得早起吹冷风。</p>

程望不舍，到底想她能多睡一会，点头应了。</p>

欢儿夜里上床倒头睡，早上哈欠连连，宋腊梅看了几日，心里犯嘀咕。</p>

她寻常可不这样。</p>

偷偷问欢儿月事可曾来。</p>

欢儿稀里糊涂，日子压根没用心记。</p>

喜月却是记得，上一回两人前后日子，这会子她身上已经来了。</p>

当即扯着欢儿去隔壁铺里喊程望，让他们找石大夫看看。</p>

程望震惊，迷迷糊糊去了，回来时咧着嘴。</p>

可见有了好消息。</p>

程连喜滋滋，终于能做叔叔了。</p>

最高兴的要数杜巧娘，听到信就跑来镇上。</p>

双手拜佛，喜的不行。</p>

这些日子村里闲言不少，两个闺女都没个动静，她都着急了。</p>

也不敢催，担心的是夜里都睡不安稳。</p>

交代好一番，让欢儿仔细些。</p>

末了目光又投到喜月身上。</p>

喜月双手一摊：“你女婿这一个月都在县里没回来，我一个人可没法怀。”</p>

又笑道：“这样错开也好，省得铺里忙不开。”</p>

杜巧娘勉强不得，没多言语。</p>

当夜归家，程望喜不自胜，不让欢儿下厨，搬张凳子让她坐着等饭上桌。</p>

程连去告诉程英，程英亦是欢喜，拎了鸡蛋来探，又嘱咐程望多照顾着些，莫要操劳云云。</p>

忽的成重点关照对象，欢儿还有些不适。</p>

不过，心中是欢喜的。</p>

原五知道后，见到程望满是感慨，明明觉得还像个孩子，却要当爹了。</p>

拍拍他肩膀，叹着真的长大了。</p>

竟有种老父亲般的欣慰。</p>

一晃几个月过去，肚子鼓起显怀，喜月把活计揽过去，只让她守着铺子卖糕。</p>

郑婆子过来闲话，言道欢儿眉眼柔和许多，有点当娘的模样了。</p>

欢儿笑了笑，此的她幸福极了。</p>

从未有过的满足感。</p>

八月初平平安安生下个男娃，程望喜极而泣，僵着身子抱娃，心中那叫一个柔软。</p>

眼下的好日子是他未曾想到过的，倍加珍惜，对欢儿百依百顺，无有不从。</p>

月过十五，年过中秋，转眼又是一年过去。</p>

原五已是二十有六。</p>

因上面有哥姐，原五的娘已过六十，身子一日不如一日。</p>

春上时，孙母在家做活，这日迎来意外之客。</p>

原母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寻上门。</p>

见面未曾开言，先抹了一把泪。</p>

孙母静静看着她，一言不发。</p>

原母哭一场，方凄凄开口：“妹子，我来这一趟自家也知没道理，可我是当娘的人，且时日不多。”</p>

“原五这孩子，说起来都是我耽误了他，若家里支持，他和程英也不至于如此。”</p>

“这都是命啊，若程英在你家过的好好地，他也就不惦记了，当娘的不能眼睁睁看他等一辈子，我求求你放了程英，便是离了家也同样会照顾着这家里。”</p>

原母说着缓缓弯下膝盖：“我替两个孩子求求你了，总不能让他们这样折磨一辈子。”</p>

孙母红了眼眶，站起身走两步别过脸：“你走，我与你没甚说的，好没道理。”</p>

原母老泪纵横：“是不该找上门，可我没法子啊！”</p>

“我能怎么办？”</p>

她流着泪喃喃自语：“我这样哪有脸去见他爹？死不瞑目啊。”</p>

孙母不多说别的，只赶着她走：“你的事与我何干？你走，快走！！！”</p>

原母见她不为所动，抹着泪哭着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