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殿后有一处院落,名字题作菩提,供贵客休憩用,不巧的是我住的地方比较远,略作踌躇,还是道了句:“跟我来吧。”瞥到一旁的古琴,问他,“施主的琴不带上吗?”</p>
他漫不经心应道:“无妨,稍后自会有人来取。”</p>
我随口将他赞了一句:“月下抚琴,施主好雅的兴致。”</p>
他不紧不慢跟上来:“姑娘循着琴音而来,不也是风雅之人?”又道,“姑娘不好奇在下是什么人吗?”</p>
被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有些心痒,十分想问他身份,但想起自己好歹是清修之人,便忍下心中的好奇,故作高深道:“既入佛寺,施主便只是个香客,是芸芸众生之一,至于施主的身份……”我忍了半天,顿下脚步,“若施主想说来听听,也是无妨的。”</p>
他听后评价:“你这小姑娘,可真有意思。”</p>
我催促他:“你不是要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快说呀。我今天在大光明殿里见到你了,你是怎么认得虚渡师父的?对了,你刚才说你很有钱,一定是捐了许多功德钱才感化了虚渡师父吧。”</p>
我话音刚落,就听他在身边低低笑出声。</p>
我顿下脚步,严肃地看着他:“你笑什么?”</p>
他的表情隐藏在面具后,微微上扬的嘴角却表明他的心情很好。</p>
他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姑娘的小孩子脾气,同方才打人时的气势十分不相称。”</p>
我轻咳一声,道:“那个,我打人的事你别告诉虚渡师父啊,他老人家最讨厌打打杀杀了。知道我背着他跟人打架,一定会念叨得我吃不好饭睡不好觉。”</p>
他答应道:“好。”</p>
我继续抬脚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听他唤我:“姑娘。”我茫然地回头,听他道,“此处风景有些熟悉,莫不是刚刚来过?”</p>
我也意识到自己带错路,不由得有些尴尬,正不知该如何解释,就远远看到婳婳朝这里走来。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原来婳婳见我久久未归,有些担心,便出门寻我。从前我觉得她对我过度保护,今日却觉得过度保护也没什么不好。</p>
见我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处,她显得有些好奇,却忍住开口问我的冲动,只与我作眼神的交流。</p>
在婳婳的指引下,我将他送到菩提居前同他告别。正要转身,他却唤住我:“姑娘留步。”</p>
我顿住,听他嗓音清净地问我:“还不知姑娘的名字。”</p>
我哦了一声,告诉他:“你可唤我长梨。”</p>
我自然不能告诉他我叫云岫,是那个在佛寺清修的十四公主。轻易将身份暴露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对我来说自是没有好处。</p>
可他听到这个名字,身形却微微一顿,沉吟道:“长梨……”</p>
我有些好奇:“施主怎么了?”</p>
他的态度恢复如初,声音有些虚渺:“没什么。”</p>
我瞧了他一会儿,瞧不出端倪,只好问他:“你方才问了我的名字,那你呢?”</p>
他长身立在菩提树下,眉和眼都隐在面具后,我突然觉得灵台有些不够清明,像身处十里雾中。</p>
雾气尽处,有短短几个字入耳,语调有些发沉:“长梨,我是沈初。”</p>
那分明是我第一次见到沈初,可是不知何故,心中竟漫上一些熟悉。像是隔了年月的酒香,似乎循着味道,还能见着一些往事。</p>
我悟了悟,觉得最近可能是睡得少了。</p>
第二次见他,是翌日天刚亮。婳婳将我摇起来,告诉我:“公主,昨日那个沈公子来了,说要找你算命,你快起来啊公主。”</p>
我翻了个身,将被子蒙过头,道:“什么沈公子,算什么命,不见,替我打发了。”</p>
婳婳道声哦就走了出去。片刻后传来她隔着一扇门同人说话的声音:“公子来的真不巧,我家主子起床的时候有些六亲不认,所以还请公子换个时辰过来。”</p>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婳婳道:“请公子稍等。”</p>
她再一次行到我床边,告诉我:“公主,沈公子不是空手来的,还带了一盒点心,一盒金——玉——堂——的点心。”</p>
我一骨碌坐起来,顶着乱发嘱咐她:“你让他去客堂喝杯茶,告诉他我马上就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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