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沉声道:“儿臣虽然常常留恋清风楼,也认识流风,但并不知道他的身世以及他与裴济之间的仇恨。</p>
若是早知道,儿臣哪里会让他去督察院鸣冤?</p>
儿臣会亲自抓了裴济来您面前,让您发落他。”</p>
“你!”隆庆帝皱眉,“什么裴济,他是你三哥。”</p>
裴渊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嘲。</p>
“一个自我十二岁开始就总想下药把我弄到床上去的人,父皇觉得儿臣应该认他为兄吗?”</p>
沈初倒吸一口凉气。</p>
怪不得裴渊那般痛恨三皇子,恨到不惜亲手割了他。</p>
那种畜生,割了他都不解恨,应该一刀一刀地切他。</p>
嗯,像切土豆丝一样。</p>
隆庆帝显然也被裴渊的话惊到了,怔愣片刻问道:“那个畜生竟对你下过药?这些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朕?”</p>
裴渊轻声道:“父皇放心,他没得逞。”</p>
隆庆帝皱眉在殿内徘徊片刻,似乎有些烦躁。</p>
沈初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突兀,却也不敢开口告退。</p>
她往暗影里缩了缩,抬头看向裴渊。</p>
裴渊跪得笔直,垂着眼看不出眼底的情绪,周身萦绕着一股沉郁的气息。</p>
与平日里或浪荡,或冷淡的六皇子截然不同。</p>
她忽然觉得传言并不可信,陛下对裴渊并没有像传言那般宠爱吧?</p>
不然又怎麽会不知道他险些被三皇子伤害呢?</p>
上次在净国寺裴渊被下药,应该也是三皇子的手笔吧?</p>
恍神间,耳畔响起隆庆帝的声音,“沈初,你事先真不知道流风鸣冤的事?”</p>
她连忙回神,镇定自若地点头。</p>
“臣今日一早去了督察院后,流风才上门鸣冤,当时没人肯接他的状纸,微臣便接了。</p>
之后将流风带到值房问话,得知他已经暗中收集了许多证据,所以才立刻起草奏折,带着他进宫。”</p>
隆庆帝盯着他没说话,似乎在衡量他话里的真实性。</p>
沈初坦坦荡荡,十分庆幸昨夜追问裴渊后续计划的时候,裴渊没告诉她。</p>
不然她言语或神情间都做不到如此坦荡。</p>
片刻,隆庆帝方才收回目光,冷声道:“三皇子虽然罪孽深重,但他昨夜显然被人打过之后才丢进了马厩中。</p>
这可是皇城啊,堂堂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对皇子动用私刑,朕想想就不寒而栗。</p>
老六,你的五城兵马司是做什么的?夜里都去吃酒赌钱了不成?</p>
这么下去,朕是不是夜里都不能安然入睡了?”</p>
裴渊垂首,“儿臣知错,一定会尽快调查此事。”</p>
“哼,给你一日时间,查清昨夜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找出幕后行凶之人。”</p>
“儿臣遵命。”</p>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p>
沈初长出一口气,从宫里出来,就听裴渊吩咐孙严:</p>
“去把昨日参加龙舟赛的人,以及和三皇子有过节的人全都请回飞鹰卫,本皇子要亲自问话。”</p>
“是。”</p>
裴渊转头睨了沈初一眼,“小沈大人,跟本皇子去飞鹰卫走一趟吧?”</p>
沈初笑眯眯的道:“好啊。”</p>
三皇子的事,两人都心知肚明。</p>
裴渊叫她去飞鹰卫走一趟,无非是做给外人看。</p>
正好她也想问裴渊今日的眼神为何如此怪异。</p>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飞鹰卫。</p>
飞鹰卫的衙房距离皇宫最近,在皇城西南角。</p>
里面光线昏暗,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p>
怪不得大部分官员都不愿意进飞鹰卫。</p>
沈初本以为自己会被带到审问犯人的牢房,谁知却听裴渊交代飞鹰卫:“将小沈大人带到本皇子的值房去。”</p>
再一转身,裴渊已经进了一间厢房。</p>
她一脸不解,却还是跟着飞鹰卫进了正房。</p>
推门而入,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啧。</p>
前裴渊的值房干净整洁,宽敞明亮,摆设贵重,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透过半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有一处小小的人工湖,湖边垂柳依依,微风习习。</p>
更让人她移不开眼睛是窗下放了一张舒服的软榻。</p>
软榻足有一丈多长,宽度足够两个人在上面打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