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晚绛生平什么都不怕，唯独最怕痒，一定是阮娘告诉他的。</p>

凌央的手伤愈合后，虽没有多少力气，但挠个痒还是不在话下。</p>

霍晚绛本在气头上，她又累又饿，疲乏不堪。</p>

甚至今日痛不堪忍时，她已经坐在梳妆镜前，拿起簪子抵向自己喉间，恨不得早早了结性命。</p>

可她一直是个惜命的人。</p>

几番挣扎后，她放下簪子，回到床榻上，哭累了睡，睡醒了接着哭，迷迷糊糊就到了深夜。</p>

凌央道歉不成，居然就上手给她挠痒痒，这算什么理？</p>

但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纵然心头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一片惨淡愁云笼着，在他一番恶作剧下，她维持不了多久，就哑哑地笑了起来。</p>

霍晚绛只被他三两下挑拨逗弄，就痒得四处乱扭。</p>

她试图要拨开他的手，奈何凌央实在狡诈，她不敌，没一会儿就败下阵，脸忽地转向他。</p>

凌央见她笑出泪，及时收手。</p>

霍晚绛立即收起脸，将将要转过身再和他对着干之际，凌央急道：“等等！你先让我看看脸。”</p>

霍晚绛显然不想从了他，刚一旋身，凌央暗下眸光，寒声威胁：“你要再赌气，信不信我继续挠你？”</p>

这个威胁很奏效。</p>

她果然乖乖不动弹，转过身，撇着嘴，垂着眼皮，刻意不看他。</p>

方才那番折腾，她鬓发早已凌乱，被霍腾打的半边脸没了遮掩，完全暴露在他眼下。</p>

烛光幽暗，凌央也被她脸上的五道紫痕吓了一跳。</p>

霍腾出手实在太重。</p>

凌央拿出阮娘给他的药膏，轻拧瓷盖，一股淡淡清香就溢了满室。</p>

霍晚绛知道他要做什么，她现在不想被凌央碰，欲把脸埋进枕头，被凌央呵止：“别动，脸都紫了。”</p>

紫了？</p>

霍晚绛一愣，脸已经胀痛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了，但万万没想到居然紫了。</p>

恐怕只有教训匈奴战俘的时候，霍腾才下这么重的手吧。</p>

凌央趁她分神，早将药膏先在指间化开，随后缓缓涂抹上她的脸。</p>

碰到她柔软的颊肉，无比新奇的触感，女孩子的脸软得不可思议。</p>

他指尖一滞，正定心神，勉强保持理智同她说话：</p>

“伤成这样，竟藏着掖着，都说姑娘家最注重脸面，你倒好。”</p>

凌央顿了顿，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好像她一开始也没想藏着掖着？</p>

头一回和霍晚绛离得这样近，他又忍不住多打量起她这张脸。</p>

她哭得眼圈四周都透着层浅粉，实在令人生怜，眼皮一肿，藏在其间的一颗浅浅朱砂色妖痣愈发清晰。</p>

她年岁尚小，风情万种这种词绝对与她不相干，偏是这枚恰到好处的妖痣，为她懵懂纯净的眉目徒增三分的风风韵韵。</p>

不难想象再过几年，眼前人会美成何种地步，世人恐不敢直视。</p>

凌央发自内心感慨道：“霍晚绛，以前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p>

怪不得人人都想看她哭。</p>

话说完，他自己都是一愣。</p>

凌央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霍晚绛摇了摇头，他微凉的指尖便蹭到了她小巧的鼻侧。</p>

无论是她还是凌央，从前从未和异性生出这般亲密的举动，简直就像是——调情。</p>

凌央没劲扶她起来，更找不到接下来要说的话。</p>

收拾好药膏，他尴尬别过脸：“你坐起来，难受了一日，先喝些茶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