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老怪交谈半日，霍晚绛受益匪浅，更由衷地对眼前这个已近百岁的老神仙钦佩不已。</p>

若无他苦守坚持，诸子百家的无数藏书和宝物都会被销毁殆尽，也许百年、千年后，就无人再记得他们曾存在过。</p>

这些典籍，若是日后有空，她一定要多多借阅。</p>

夕阳西斜，秦老怪见时候不早，这才想起今日的目的。方才他一时感伤，竟拉着这小年轻交谈这么久，也不见她不耐烦。</p>

霍晚绛由着他看诊，从他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端倪。</p>

她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p>

难道她的哑疾，连秦老怪都束手无策？</p>

良久，秦老怪才皱着脸：“听温峤说过，你五岁前是正常人，那就说明你的缺陷绝非先天不足，而是人为。大多先天有缺陷的人，其实并非口不能言，耳朵也会听不见。可你仅仅只是口不能言，耳朵却好，甚至耳力过人，足以说明让你致哑的绝非是病因。”</p>

霍晚绛心惊，人为……难道，是霍家有人害她？</p>

她只以为是小孩子都体弱多病，生了场重病，才剥夺了她说话的能力。</p>

可那时祖父还在世，每日将她的安危视作霍府第一大事，害她之人是怎么在祖父眼皮子底下加害的？</p>

秦老怪有些遗憾：“若是能让我早些出手就好了，可惜，不知道你吃了什么药，现在再想对症下药，来不及了。”</p>

果然，她的哑疾治愈无望了吗。</p>

秦老怪见她伤神，忙道：“你别担心，既然不是因病所致，那就还有的救，就看你能不能坚持得下来。我秦老怪是谁？白骨都能医成大活人。”</p>

“我要教你一份口诀，你牢记于心，张大嘴，就算发不出声音也要每日念上三遍，日日都不能中断，三年后必见成效。见过小孩学说话没？你就把自己当作小孩要求便是，且每隔一月，你都来善堂一趟，我给你把脉配药，相辅相成。”</p>

日日都要念？</p>

霍晚绛比问：【若是中断呢？】</p>

秦老怪嘿嘿一声：“中断了就麻烦了，不仅连话都说不成，你的耳朵也会跟着聋。”</p>

这话是他故意唬人的，小丫头片子看着不像是半途而废的人。但若有外因影响，叫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何年何月才能康复？倒不如一鼓作气让她念上三年。</p>

……</p>

与此同时，青莲镇上一家小酒馆。</p>

凌央又给坐在对面的阿丽添了一盏茶。</p>

阿丽忙摆手：“郎君，我当真喝不下了。你说的事，我会考虑的，主要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p>

来酒馆里，这二人却不喝酒，只喝茶，还不是因为阿丽不会喝酒。</p>

“阿丽姑娘放心，我会分文不少支付你酬劳的。”凌央收回手，想到日后若真能成事的一天，霍晚绛会有多惊喜，“你和阿绛也是好朋友，你知道她有多好。我身为她的夫君，再舍不得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没人谈心了，更不想自己看不懂她的心。”</p>

趁着霍晚绛去善堂，凌央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外出，想看看能不能碰上偶尔出门采药的阿丽。</p>

谁知他运气这般好，竟然遇到了刚从山里回来、背着一整筐草药的阿丽。</p>

他想给霍晚绛一个惊喜。</p>

他要在有朝一日，忽然能看懂她所有手语，无需阮娘的转述，他也能第一时间读懂她的想法。</p>

那时，她也一定会很开心的吧。</p>

只是既然是惊喜，就不能让阮娘也知道。善堂的阿丽姑娘是秦老怪外门弟子，同样精通手语，找她学，更能保密些。</p>

阿丽看见他满眼期待，自己悄悄红了眼，视线逐渐模糊起来。</p>

她埋下头，小声问凌央：“郎君此事急么？若是不急，我可以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教你；若是急于用上手语，善堂里的事太多，我恐怕不能成日成日往外跑。”</p>

凌央：“不急，以你的时间为准，你有空，我一定会来。”</p>

阿丽这才松口：“成交吧，我答应你就是，只是这种小事，我不会收取你钱财的。你若执意给，我就不教了。”</p>

凌央欣喜不已，几案都险些被他掀翻：“那在下多谢阿丽姑娘，时候不早，我要先回家了，也请姑娘早回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