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母反倒理直气壮驳她:“他能怎么想?要是没有你爹,藩王环伺,他能坐稳天子之位吗?还不是得靠咱们霍家。”</p>
霍素持头痛欲裂,自从父亲掌权以来,母亲愈发目中无人,不曾多留一个心眼。</p>
每每同她说这些道理,母女二人不是不欢而散就是大闹一场。</p>
伴君如伴虎,即使凌朔现在不是实权天子,可霍家也不能仗着得势就目中无人,否则今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霍素持满是疲惫:“罢了,您先回府吧,还是那四个字,祸从口出。就算想让我做皇后,也不急于这一时,他那个身子可不能逼着他与我行房。母亲不必担心,他虽然冷待我,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至少在用度上不敢亏待我。”</p>
谁知霍母一见她疏离态度,更是撕心裂肺地哭闹起来:</p>
“我就知道你嫌弃我这个做母亲的出身低微,净给你丢人现眼找麻烦是不是?你若是羡慕霍晚绛有那样好的母亲,当初怎么不过继到你伯父膝下!我老了,不中用了,连女儿都对我不耐烦了。”</p>
如此无理取闹,霍素持柳眉倒竖,愠怒道:“够了!我何时说过我嫌弃您了?伯父伯母再有能耐又怎样?一双短命鬼生了个讨债鬼,这样说您满意了吗!”</p>
听她说出如此大不敬之言,霍母吓得一激灵,连哭都忘了,忙仰头向着空旷的大殿四处拜了几下,不断念叨着:</p>
“兄嫂勿怪,兄嫂勿怪,我家素持方才说的是气话,你们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若是要罚就来罚我,是我逼她的……”</p>
母女连心,见到霍母忽卑微如此,霍素持的心难免被刺痛了一下,隐隐懊悔方才逞一时口舌之快。</p>
她把霍母扶回座上,温声道歉:“阿母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和你争吵,我只是太害怕了。”</p>
“凌朔他不喜欢我,我现在还年轻貌美,他都待我这样冷。若是以后他喜欢上别人,要先临幸别人,我该怎么办……入宫以来,我活得好累,日日都做噩梦,梦到凌朔杀了我们霍家满门,我当真害怕。”</p>
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一哭,霍母便心疼地抱紧了她,母女二人哭成了一团:“素持,是阿母对不起你,阿母竟不知你害怕成这样。”</p>
“是我太心急了,从前你伯母还活着的时候,我和她之间,唯独她能得你祖父祖母赏识。我乃家奴出身,你祖父祖母本就嫌我难登大雅之堂,对我多生不满,我战战兢兢在霍家过了好多年,被欺压好多年。”</p>
“谁能想到我的女儿竟这么出息呢,我低了一辈子的头总算能抬起来了。阿母只是太急于看见你坐到皇后之位上,阿母的心不是坏的。”</p>
霍母这些年的委屈和三天两头的诉尽苦衷,早就耳濡目染进霍素持心底。</p>
她想为自己争口气,更想为母亲争口气。</p>
霍素持止住眼泪,哽声发誓:“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任何觊觎皇后之位的人,都得死。”</p>
天子居所,未央宫宣明殿。</p>
方才传旨的小太监回殿后,凌朔身体已经缓了许多。</p>
“温大人,先退下吧。”凌朔披好外衣,重新坐回书案前,欲提笔再次批阅奏折,“朕已无碍。”</p>
温峤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叮嘱道:“国事虽繁忙,可陛下要保重龙体才是。”</p>
凌朔点头,望向站在一侧侍奉的小太监:“脸怎么回事?”</p>
霍素持当真是越来越嚣张,竟连宣明殿的人都敢动手。</p>
小太监委屈摇头:“多谢陛下关心,是奴不小心磕着的,一点小伤,不碍事。”</p>
凌朔眸光一沉,放下毛笔:“方才在长秋殿发生了何事,一字不落地给朕交代清楚。”</p>
片刻后,听完小太监的陈述,凌朔冷嗤一声:“朕倒是不知,晋宫宫人何时成了她霍家家仆。温大人,带他上药,别丢了在御前的脸面。”</p>
温峤拱手:“喏。”</p>
凌朔又对吴冀道:“她想折腾就由着她折腾,朕知道她不高兴。代国公主即将从封地返回长安,眼下之急,是做好迎接她的准备。吩咐下去,不得有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