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闻到温峤家中那股若有似无熟悉的味道，他心脏只会感到发疼，没有别的想法与感觉了。</p>

阿绛死了。</p>

温峤也好薛逸也罢，再也没有人可以让他吃醋，她也不会甜甜地笑着哄他，两双眼睛弯得十分可爱，让他不要当小气鬼。</p>

一切都随她远去了。</p>

凌央终归什么也没说，抱着孩子徐步离开。</p>

……</p>

两天后，坐进离开长安北上的马车，霍晚绛终于敢大声说话大口喘气。</p>

她实在太害怕凌央在这两天内去而复返，甚至睡也睡不安生，眼睛一闭就能梦到凌央抱着孩子目露凶光地看着她，冷心冷情地叫她皇后。</p>

好在凌央这个皇帝做得不算清闲，他倒没有那么多时间出宫。</p>

卫骁与她同乘一车。</p>

他坐车也不忘翻阅晦涩难懂的兵书，马车颠簸，车厢摇摇晃晃，却也不影响他的专注。</p>

霍晚绛从来没去过比长安更北的北方，她很想扒开窗户欣赏风景，可一想到还没出长安界，她当真怕哪个高门贵族能与她偶遇认出她，便强行按捺住心中那份好奇。</p>

很快，她就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哈欠这种东西极易传播，为了不惹人嫌，她鼓起两腮憋住了。</p>

殊不知，卫骁早已将她的百无聊赖看在眼里。</p>

他放下兵书，揉了揉疲劳的双眼，一把推开车窗，让新鲜的空气流进车内：“你打算叫什么？”</p>

霍晚绛呆愣了片刻，直到确定了卫骁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在对她说，她才认真思考起来。</p>

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注定不能以旧名招摇过市，何况她还想多做善事，名字早晚有传开的一日。</p>

霍晚绛认真沉思许久，才告诉卫骁：“霍家先祖源起于先秦祁姓，我改姓祁，至于名字……许多平民女子皆无名无字，我就不起了，反正到了云中，人人都要唤我一声祁女郎的。”</p>

卫骁并不乐得替他人做决定，既然她想用这个姓氏，他也不必多指教什么。</p>

离开长安半月后，天气渐热。</p>

越往北走，越是黄土漫天、沟壑纵横，小小的马车沿着黄河，驶于一眼望不到头的黄色山间，一股巨大的孤独之感随此而生。</p>

原来在天地山河之间人可以渺小成这样，霍晚绛一路都在不断发出感慨，好奇得像个孩子。</p>

有时，她能感觉到卫骁在笑她。</p>

那是一种不带恶意的笑，他见惯了这样的风景，自然不觉稀奇，可霍晚绛是头一回见。</p>

她虽不喜长途出远门，但从长安北上的路比南下的路要好走太多了。大晋疆域辽阔，从北到南横跨几千里，可北方的人口比南方多十倍不止，何况大晋商贸繁荣，因此一路上总能碰到南来北往的商队，比她南下时热闹不少。</p>

卫骁说，再走约十日便能抵达云中。</p>

行经太原城用过早膳后，霍晚绛坐上马车不足半刻，便起了小解之意。</p>

方才在城中时她没有去找净房，现在向卫骁提，他会不会不高兴啊……</p>

毕竟他都因为自己的事在长安多耽误了两个月，眼下她又冒出这么一桩麻烦，真怕他反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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