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贤手里，脚下的竹箭。</p>
王予安丝毫不感觉到意外，他甚至以为王贤这是在赌气。</p>
将心里郁闷不甘之意，要通过手里的小刀，在竹箭上发泄出来。</p>
吃完地瓜，两人出了院子，往山下而去。</p>
走得远了，子矜又说了一句：“王贤，中午等着我跟公子回来。”</p>
王贤下意识地嗯了一声。</p>
眼睛却盯着手里的竹箭，恍若看到了道观前的漫天大雪，想起那一日，来自百花谷的两个女人。</p>
百花婆婆在跟师父拼命之下，自己无意中在雪地里留下的平安符。</p>
一时间，不由心里惘然一片。</p>
感知天地，先生这是要他感知天意。</p>
只不过，他从先生的眼睛里感觉到了天意如铁。</p>
否则先生也不会问他天之道，圣人之道的那番话了。</p>
在天书里的三千石阶上，他能感受到风中最细微的变化，甚至因此领悟了那一丝不可琢磨的时间之力，空间之力。</p>
他更不知道的是，天书世界里遇到的女子。</p>
在他神海中留下一点神土，一些混浊之气后。</p>
在他与那些天骄，长老的拼命之中，还隐隐约约领悟了一点点阴阳之力。</p>
这些点点滴滴，毫不起眼的力量加在一起。</p>
顿时让他感觉到手里这一枝竹箭变得沉重起来。</p>
好像是一座大山，一座要压垮昆仑雪山的大山，从书院的凤凰山，往昆仑而去。</p>
这一发呆，连手里的小刀也停了下来。</p>
好像自己变成了那座要压垮昆仑的大山，在怔怔发呆。</p>
对着天穹喃喃自言自语，抚着竹直的竹箭若有所思。</p>
这一坐，便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p>
午时。</p>
不知为何，子矜和王予安没有回来。</p>
白幽月也没有回来，只有如山的王贤从入定中醒来。</p>
他的脸色愈发苍白，眼睛愈发明亮。</p>
神情憔悴捏着手里的竹箭，却专注坚毅，握着小刀的手变得更稳了一些。</p>
就像是千万年前的大力神，在用手中的神剑，一横一竖，要修理面前这座神山一样。</p>
早在昆仑山的道观，他便悟了符道。</p>
自然不会因为孙老头这一张风符，而心生戚戚。</p>
甚至先生给他的那张似剑非剑，似符非符的黄纸，也被他想象成三千石阶中的一级而已。</p>
唯一不同的是，天书中他有十年悟道。</p>
而眼下的他，只有三天。</p>
不，已经过去了半天，已经不足三天了。</p>
......</p>
藏书楼的小院。</p>
孙老头看着面前的白幽月，苦笑连连。</p>
喃喃说道：“王贤哪来的自信，要在三天时间里，领悟我这一道风符，跟先生给他的剑意？还是天机？”</p>
“我不知道。”</p>
白幽月静静地说道：“至少他可以尝试，去领悟。”</p>
孙老头摇摇头：“怎么试？先生不理他，你也不管他，他甚至不来跟我请教，就一个人闷在那里，闭门造车？”</p>
“你要相信奇迹，他曾在我的面前创造过奇迹。”</p>
白幽月静静地说道：“相信他。”</p>
铁匠铺前。</p>
铁匠听到了白幽月跟孙老头的话，眼眸一亮。</p>
这一番话确实符合白幽月的性情，因为他压根就没好好教过王贤打铁，只是龙惊羽在跟他一起折腾。</p>
最后，王贤一样铸造出几乎完美的箭杆。</p>
看着面前的子矜和五予安，铁匠说道：“你们要相信王贤，给他足够的时间。”</p>
王予安诚实地说道：“在我眼里，只是一夜的时间，便让王贤心神损耗，眼下的他，连个渣渣都算不上，怎么创造奇迹？”</p>
子矜沉默片刻后，问道：“前辈，我可以帮助王贤吗？”</p>
“你帮不了他。”</p>
铁匠静静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也许你眼睛看到的只是假象，倘若王贤连眼前这个坎都迈不过去，以后怎么横扫天下？”</p>
卧槽！</p>
王予安听懂了铁匠的话，于是他不敢作声了。</p>
子矜却想象着那一夜，王贤说拉不开那张神弓，她也拉不开。</p>
后来，好像王贤却拿着那张弓，射出了惊天一箭。</p>
甚至那飞上天的竹箭最后射进了书院楼牌上的那石匾之中，最后那一枝竹箭落下。</p>
竟然杀死了来自皇城的化神境老人。</p>
一时间，子矜有一种错觉。</p>
在她面前的一根看不见的时空之线。</p>
她在线的这头，王贤在时空的那头。</p>
原来，他和王贤的缘份，中间隔着一道时空，一道遥不可及的距离。</p>
惹得她喃喃自语道：“这，就是咫尺天涯？”</p>
想到这里，子矜静静地望向半山。</p>
小脸变得有些苍白，眼里有一些晶莹之意，小手比画出一把时空之剑，想要斩开他和王贤之间的这咫尺天涯。</p>
铁匠不懂少女意，只是跟她静静地说道：</p>
“别理他，他只是用那小刀，在雕刻自己......”</p>
白幽月望向山上的弟子，跟面前的孙老头淡淡一笑：“铁匠却不知道，我那徒儿在雕刻那遥不可及的距离。”</p>
孙老头脱口说道：“不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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