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着季英英与季耀庭夫妇汇合，亲眼见他们上了骡车离开，杨静渊这才返回了散花楼。</p>

桑十四早等得不耐烦，在二楼窗口望见他，探出头拿起一只蜜桔扔了过去：“杨三郎，你赶紧上来，小爷等得快睡着了！”</p>

杨静渊接住蜜桔，进了楼。</p>

节度使的宴摆在三楼。桑十四订的是二楼的雅间。杨静渊刚上二楼，听到楼下一阵喧哗。他回过头，一群侍卫迅速涌进来把住了楼梯口。牛副都督和桑长史陪着一个身披锦貂大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p>

一名偏将带着士兵蹭蹭上了楼，瞪了杨静渊一眼道：“南诏白王驾临，闲杂人等退后！”</p>

南诏白王？听到白王二字，杨静渊突然来了兴趣。他退到墙边，抄着胳膊靠着墙看热闹。</p>

牛副都督的大嗓门快把承尘上的灰震下来了，远远就听到他的声音：“白王突然来到益州城，节度使大人备感吃惊！正巧大人在散花楼设宴，遣了本都督和桑长史前来迎接。”</p>

“南诏进献贡品进京。本王体弱行得慢，一路恐拖累了贡品的行程，是以比使臣队伍晚到驿站。本王自幼仰慕天朝文化。听说大唐风俗元宵有灯节，生怕错过了灯节。没曾想节度使大人热情好客，都督与长史大人亲自前来。泽愧不敢当。”</p>

人未到，声先至。杨静渊挑起了眉。是那个人的声音！王爷？原来他是南诏的白王。体弱？自己揍他一顿，保管让他体弱得半年下不了榻。杨静渊的拳头捏着嘎巴作响。</p>

说话间一行人上了二楼。晟丰泽身后跟着一群穿着异族服饰，头戴毛帽的南诏侍卫。其中还有一个容貌秀美的女侍卫。</p>

杨静渊盯着身披锦貂大氅的晟丰泽。清瘦的脸，常年晒在阳光下的麦色肌肤，眉骨偏高，衬得双眼深邃如海。鼻梁挺直，容貌英俊。行走间，大氅飘动，露出里面穿的黑色的织锦袍子。不是天水碧的衣裳。杨静渊不觉一怔。难道自己听错了？</p>

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晟丰泽睃了一眼，看到了倚靠着墙的杨静渊。他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与牛副都督和桑长史一起上了三楼。</p>

杨静渊盯着他上楼的脚。脚步虚浮，比普通人脚力更浅。能携着季英英从岸边踏莲飞渡的人，武艺不凡。</p>

“不像是有功夫的人。难道我真听错了？”</p>

“什么听错了？”桑十四郎从房间中走出来，攀着他的肩问道。他正巧看到那队异服的侍卫，接着说道，“听说来了个南诏王弟？”</p>

杨静渊转过脸问他：“王弟？”</p>

桑十四揽着他进屋道：“傍晚驿站来人报讯。说南诏使臣进京献贡品的队伍到了驿站。节度使大人请了使臣赴宴。半个时辰前，又来报，说是南诏王的亲弟弟，白王晟丰泽也来了。他体弱行得慢，比队伍晚到。牛副都督和我爹就赶着去迎了。哎，管他什么白王黑王，蛮子有什么好看的。咱们饮酒去。”</p>

疑惑横亘在杨静渊心头。他努力回忆着花舫上那个戴着鬼脸面具的男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十四，我怎么觉得那个南诏白王不对劲呢？”</p>

“什么不对劲？你以前见过他？”桑十四郎靠着窗户饮着酒，专注地看着从楼下经过的小娘子。</p>

“如果我说大半个时辰前，我在散花楼下的湖中见过他，你信吗？”</p>

桑十四挥了挥手：“怎么可能？半个时辰前他刚到驿站。明明受了节度使大人宴请，怎么可能自行先去游湖。”</p>

杨静渊一气饮完一碗酒，长长地吐了口气道：“如果我说季二娘和他有交情，你信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