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人犯下的罪孽，一人来承担</p>

“当年夜家的事……是我的错。</p>

你要怎么惩罚我，我都认。</p>

但昔儿，她是无辜的……</p>

夜将军昨夜没有杀我……是我，不配轻松地死……</p>

夜将军要找我复仇，自是找一个活人，要比找一个死人好……</p>

可，昔儿是我如今活着唯一的念想，她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p>

夜将军，你若恨我……”</p>

“你威胁本将军？”不待桑榆说完，夜长流捏住桑榆下巴的力道，更紧了几分。</p>

眼底的火也更加浓烈：“你猜得没错，昨晚本将军没有直接杀你，就是要好好折磨你，以报你背叛本将军之仇。</p>

可凭此，你就妄图用你的命，来要挟本将军？”</p>

说到最后，夜长流的声色中带了不屑的轻笑。</p>

好似桑榆这般举动，是多么可笑的事。</p>

桑榆痛得差点眼泪掉落了下来。</p>

她自知自己的举动堪称愚蠢。</p>

可，她还有什么法子，能求得夜长流救桑昔一命？</p>

桑榆道：“夜将军自来宽仁，定不会伤及无辜，不会跟一个无辜的病女子过不去……</p>

当年的事，冤有头，债有主，我一人犯下的罪孽，一人来承担……</p>

昔儿没有做错什么，求夜将军高抬贵手，救救她……”</p>

“没有做错什么又如何？”夜长流冷漠地道，寒声声声刺骨，“宽仁？不过是你错看了本将军。</p>

一两条无辜的人命，落在了本将军手中，又如何？”</p>

桑榆的脸色刷白。</p>

夜长流眼底的冰冷无情，被她看得一清二楚。</p>

夜长流孤身投奔晁家军的三年间，深宫中不知传来多少次他在前线的捷报。</p>

如今他的战神威名，乃是一次次在战场的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p>

她信他不在乎一两条人命的话。</p>

可若无半点希望，桑昔的命，该怎么救？</p>

桑榆的脸色愈发惨白，唇瓣微微颤抖，漾着水光的眼底，一闪而过一抹痛心和绝望。</p>

她知道如果不是她曾对夜家做的，不是如今夜长流对她的恨，桑昔在军营中，或许还有一丝得军医救治的希望。</p>

是她曾经作的孽，造就了如今桑昔彻底的死局。</p>

可，桑昔已为她失去了一次人生，她怎还能，眼睁睁看着桑昔死在自己眼前呢？</p>

桑榆的祈求中，也带着破釜一搏的绝望：“夜将军，只要你给昔儿一个活命的机会，叫我如何为你当牛做马，你如何找我出气解恨，我都愿意……”</p>

桑榆眼底的绝望里，还透着几分生切的可怜。</p>

夜家灭门一事发生以来，不仅夜长流从曾经热血威猛的少年，变作了如今的冷面阎王。</p>

这三年里，桑榆也历经了家国的动乱、战火的纷争……</p>

到最后的这半月，桑氏皇族被金兵俘虏，她在其中不知又见识了多少血腥黑暗恶毒……</p>

再经昨晚的生死残忍。</p>

此刻桑榆的眼中，不知深含了多少痛苦悲凉，亦已不复从前的清纯热烈……</p>

此刻她的祈求，亦是分外牵人心肠。</p>

夜长流的目色深了几分，很快，其中又被浓烈的恨意掩盖。</p>

见桑榆这副模样，他并不心疼，反而道：“当牛做马么？</p>

你倒让本将军看看，你愿意为了桑昔，做到什么地步？”</p>

说完，松开了桑榆，坐于营帐内主座。</p>

他穿着银色的铠甲，披着黑色的披风，宛如神祗莅临人间。</p>

那般的至高无上，叫桑榆觉得，此时的她多看他一眼，都是一种亵渎。</p>

桑榆的眼中，又闪过一抹微微的光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