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月教学过程并不辛苦，肖灯渠并没有那么顽劣，甚至显得有些乖。只是肖灯渠很心不在焉，常常神游在外，不是手指上转着笔看窗外，就是好奇的看着施明月，她的眸子、睫毛、鼻梁、嘴唇……</p>
在肖灯渠看窗外和看自己之间选择，施明月认为后者更好，好歹自己教学时她听得进去。</p>
她就装作不知道，然后她这一放纵，肖灯渠明显更肆无忌惮，施明月在讲到函数与导数时，肖灯渠直接凑到眼前盯着她的眼睛看，施明月险些被吓一跳，她忍住没往后退，问：“你听懂了吗？”</p>
肖灯渠摇头，“没有。”</p>
“……”施明月讲了四十分钟，嘴唇都干了，她轻抿着唇，肖灯渠问她：“你喝水吗？”</p>
施明月说不用，她可以继续讲。</p>
肖灯渠手中的笔尖戳了戳她的嘴唇，说：“喝水也算教学时间，给课时费。你嘴都干了。”</p>
施明月感觉她想让自己喝，“那谢谢。”</p>
“嗯。”</p>
肖灯渠桌上就有座机，她打了电话，“我要喝水。”说完就挂。</p>
施明月打算给她讲书上例题，又担心她还是跟之前那样，压着声音同她商量，“那个……我给你讲一个题，你认真听，只学会这道题可以吗？”</p>
肖灯渠眨着眸子，视线难得瞥向了桌上的课本，施明月手指修长，但不柔软，指尾有薄薄的茧，她似想到什么，歪了歪头，“嗯……”</p>
施明月耐心等着。</p>
直到家佣来送水，把水杯放在两个人手边，里面是新鲜的加了冰块的橙汁，施明月手背感受到了凉意，她视线看过去，杯壁上的水汽凝结成了圆润的珠往下流淌。</p>
肖灯渠终于开口说话，“你怎么不说给我奖励？”</p>
施明月尴尬了，因为手头紧没钱，肖灯渠家里有钱，给她一块两块的东西很掉价吧，她窘迫的不知道怎么说……她能给肖灯渠什么奖励。</p>
凡是用钱给的东西，她都给不起。</p>
“别的老师都给。”肖灯渠说。</p>
施明月尴尬地说：“……我觉得不应该有奖惩制度，学习快乐就好。”</p>
这一刻，她真佩服自己的口才，她才是最喜欢奖惩制度的人，拿学校奖金交学费，还想拿肖灯渠家里给的奖金交妈妈的医药费……</p>
施明月耳朵逐渐发烫，仿佛撒了一个天大的谎言，让她无地自容自行惭愧。</p>
肖灯渠说：“可以有，钱我不需要，力所能及的就好。”她轻轻一笑，好似在跟施明月说“不需要钱，我最不差的就是钱啦”，很善解人意，也很乖巧。</p>
真的。</p>
施明月不明白。</p>
肖灯渠哪里性格不好了。</p>
肖灯渠还提醒她说：“你喝水吧。”</p>
施明月确实需要补充水分，冰凉的触感缓解她全身的热度，以及她的自尊心。</p>
薄唇微微张开含着杯子，甜甜的汁水将干涩的唇润湿，顺着喉咙流直全身。</p>
嘴唇和身体，都是香香的。</p>
待她拿开杯子，吸满果汁的唇上有了香甜的柑橘味，再一抿，那红色唇珠也能挤出汁。</p>
肖灯渠唇角微微勾，又笑了。</p>
施明月喜欢她这个表情，有了些自信，豪门大小姐看起来对自己很满意。</p>
她主动找话题，“你喜欢喝果汁？”</p>
肖灯渠看出她的讨好，点头。</p>
两个小时结束，管家日结她八百块钱。</p>
走时施明月站在楼下同肖灯渠挥手，肖灯渠从上往下看她，脸上看不清情绪，也没有抬手。</p>
教学两个小时，肖灯渠什么都没学会，但跟女管家汇报教学进度时，施明月说肖灯渠把例题背下来了能完整解出来，女管家表现的很惊讶。</p>
走前女管家送了她一支口红，没拆封，施明月说了谢谢收起来了，她走了二十分钟搭公交转地铁回学校。</p>
酷暑闷热，回来的路上隔壁系男生提着奶茶跑到她身边和她各种搭话，施明月坐车坐的头晕目眩，男生聒噪的声音让她想吐。</p>
施明月长得好看，是系里有名的美女，她性格温顺，说话轻声细语。</p>
她对所有献殷勤的男生都直接拒绝，也不接受任何帮助，很清高，很清冷，因为是长在贫瘠土地的高岭之花，她的美丽近在咫尺，谁都可以采摘，于是总能激起别人征服欲、和一种压抑的践踏欲。</p>
施明月冷漠的没回应，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的她加快步伐，很快消失在小道上，只留下一道清凉的倩影。</p>
家里出事儿后不少男人对她送殷勤，有她微信的给她转钱，少的几百给她当生活费，多的几万说给她过度，那这个意思就很明显。施明月从来不收，每次缺钱窘迫起来，看着那些钱只觉得羞辱，很想哭，让她很作呕很厌男。</p>
宿舍开着空调，她对面铺的室友喊她轮到她交空调费了。</p>
以往施明月捉襟见肘总要难受一阵，这次她在宿舍休息几分钟就去对面楼刷校园卡，回到宿舍手机收到信息。</p>
程今：【应该结束了吧？给你点了清补凉。】</p>
施明月：【不用了。】</p>
程今：【已经到楼下了。】</p>
施明月呼口气，又烦起来了。</p>
程今：【今天怎么样？】</p>
施明月握着手机打字：【挺好的，你妹妹性格还好，只是注意力不太集中。】</p>
发送过去立马撤回，删除了后面那句重发，怕程今反馈给肖灯渠家里人，肖家会误会自己说大小姐坏话。</p>
程今：【晚点出来散步吗？】</p>
施明月：【我得看看材料，准备毕业设计，我之后会跟傅导，可能会比较难过。】</p>
程今：【好。】</p>
施明月去洗澡，出来把电脑打开，二手市场淘的，开机都得卡半天，她拿书翻着看。</p>
手机振动，她当又是程今，没怎么看，直到外卖打她电话，屏幕亮起来发现发信息的是肖灯渠。</p>
施明月去把清补凉拿回来，低着头看信息。</p>
肖灯渠：【口红你用了吗？】</p>
施明月微微愣，肖灯渠给的？</p>
施明月：【你送的啊，谢谢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