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星愤愤地瞪着她, 眼球布满血丝，就在刚刚肖灯渠还给她摁在泳池里, 她险些死掉, 谁给她撑腰了？</p>
“你以为你谁啊，我道歉，刚刚她跟个杀人犯一样给我摁泳池里, 你知道吗？她想杀了我。”傅挽星说话时声音沙哑, “小时候是多久的事了？我们才五六岁，我们那时候是非观都没有。”</p>
“你带她打疫苗没？”施明月突然问。</p>
傅挽星哽住, 抿紧了嘴唇。</p>
许久憋出了一句, “都多久的事儿了, 她难道没有夸大其词, 我那只狗什么疫苗都打过……”</p>
“烈犬咬死人的新闻不在小数, 尤其是小孩子。更别说狂犬病潜伏期长。”旁边办入住手续牵着小孩儿的女士插话, “你实在过分，家里怎么教育的？”</p>
傅挽星被怼的说不出话。</p>
施明月眉眼生得冷，看她时讥讽鄙夷, 一直追着质问她, “你怎么做到一直骂她的？还说她是杀人犯, 你不是吗, 你就不怕她被狗咬死，不怕她感染死了，你真是……本性恶劣。”</p>
肖灯渠眼睛一直很闪, 这种兴奋比关着傅挽星时还耀眼, 施明月在她视线里熠熠生辉, 她全身上下散发着火热的光, 肖灯渠惊叹：呀, 大家都在帮着我说话呀。老师真厉害。</p>
具体无法形容。</p>
此时她身体炸开了，骨骼变成了云，她轻轻飘到天上，好自由自在，好开心。</p>
她好想贴着施明月。</p>
傅挽星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因着小时候被欺负她备受疼爱，每次表哥表姐找她玩，她都是最受照顾的小孩儿，连程今也对她极好，她忍不住爆粗口，“你算个什么东西，管好自己。当个破家教就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p>
周围许多人都在看她，眼神充满鄙夷和呵斥。傅挽星骂完想扭头走，她走了两步，施明月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就是不放她走，一双眼睛冷眸审视着她，比肖灯渠还难搞。</p>
酒店大厅来往很多人，这会儿，程今已经过来了，就听到后面这句话，再看看肖灯渠和傅挽星，头痛了起来。</p>
她这会儿哪里还想管肖灯渠的事儿？</p>
程今过来问：“怎么了。”</p>
傅挽星张嘴就来，“表姐，她们拦着不让我走。”</p>
她委屈的哽咽了一声，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瞧着是被欺负了。程今看到施明月抓住傅挽星手臂，程今看向施明月，没太信她。</p>
那只手用着不容拒绝的力气，深邃的眼睛从内里掀起了巨浪，施明月没有再多说废话，沉默而固执的让傅挽星道歉。</p>
“哎，这个事儿我可以帮忙解释一下。”刚刚想加施明月微信的男大还没走，这边吵得太激烈他想吃口瓜，加上对施明月的人设挺意想不到，施明月人清冷话少不大爱笑，同人吵架却是毫不让步。还挺有意思。</p>
傅挽星狠狠瞪了他一眼，男大绕过来说：“我感觉是这么个事儿。”他思考几秒梳理着，“这个小姐的狗咬伤了肖灯渠，然后故意撒谎骗人，跟所有人说肖灯渠欺负她，一直歪曲事实，还一直取外号骂她。是吧？”</p>
肖灯渠用力点头，对的，对的就是这样。</p>
他总结的到位一个要点也没落下，程今知道小时候的事儿，瞬间明白过来，不可置信，震惊地看着，“挽星，你那只狗……咬过肖灯渠？”</p>
傅挽星仰头否认，“有什么证据，她说两句就信，肖灯渠最爱撒谎不是吗？”</p>
程今皱眉，傅挽星这个倨傲的态度已经说明她在撒谎了，真被诬陷傅挽星多半愤愤骂过去了。那可是罗威纳，战斗力强悍，能咬死人的品种，肖灯渠那会才五岁，程今本以为只是咬一口，那男大认为没说全又补了一句她身上留了很多疤。</p>
“挽星，这种事你怎么能撒谎？”程今皱眉，态度公正。</p>
傅挽星说：“肯定是伤口不深我才没说啊，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这都是以前的事情，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挖出来指责我？谁小时候没犯错。”</p>
施明月说：“无耻。”</p>
“我就问问有证据吗？”傅挽星说，“刚刚她给我摁进池子里，你看看我的眼睛，她不应该给我道歉吗？”</p>
程今说：“挽星，如果你做了，你的确应该道歉。”</p>
傅挽星愤愤的嘲讽程今，“程今姐，你看她搭理你不，我感觉你家里也不会让你和女孩子在一起吧，她脚踏两条船……”</p>
“有证据的呀。”肖灯渠抬起自己的胳膊，上面依旧贴满了卡通画，最上面是一轮明月，明月之下是夏天捧着碗的樱桃小丸子、蜡笔小新、静香……此刻她们被明月照得很亮。</p>
她说：“疤还在，我又没去掉。去掉会被发现，傅挽星一直恐吓我，让我别告诉大人。”</p>
傅挽星记得很清楚，那时候肖灯渠经常在疤下的粉色嫩肉上贴卡通画，然后跑出来跟她玩，她没想到这个神经病，居然不觉得疤丑，一直没做祛疤手术。</p>
施明月说：“你不道歉也没事儿，那就让肖灯渠家里报警，然后找你们学校，说你以前放狗咬过她，买点流量举报你应该能有用吧。”</p>
两大豪门自带话题流量，现在霸凌什么的都是热度，指不定她会因为这件事被网暴，傅挽星瞳孔骤然放大，纵使不知道施明月这一套有没有用，她心里却开始惊恐害怕了。她马上就要办升学宴了，万一……</p>
难怪别人说光脚不怕穿鞋的，傅挽星咬着牙，手指攥紧，说：“都过去多久的……”</p>
施明月视线冷冷扫过去，不给她找借口的机会。</p>
傅挽星牙齿磨得作响，在心里连施明月一起骂了几句神经病，“对不起。”</p>
“麻烦你看着她说。”施明月说。</p>
肖灯渠听到那三个字很激动了，心脏咚一声狂跳，等傅挽星不服怒气冲冲的视线移过来，她眼睛大放光彩，傅挽星向她低头，“对不起。”</p>
施明月问：“你为什么道歉？”</p>
傅挽星嘴唇都要咬破了，“小时候不应该让狗咬你，也不应该骂你臭水沟……”施明月还盯着她，她再补了后面两句，“是我撒谎了，对不起。”</p>
肖灯渠眼睛亮如灯，她手指交叠，伸手扯着施明月袖子，“老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p>
“不原谅她。”施明月说。</p>
傅挽星狠狠割了她一眼，那让我道歉做什么？</p>
肖灯渠点点头，“确实，我也不原谅她，我讨厌她。”</p>
“我可以走了吗？”傅挽星问。</p>
施明月没回她，傅挽星这次没有气势汹汹的挤过来撞施明月一肩膀，她脚用力踩着地，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羞耻悲愤，冲向电梯时一直擦眼泪。</p>
男大同施明月说：“我录视频了，加你微信发给你。”</p>
施明月向他和程今道谢，低头看屏幕上的时间，她沉默无声的把行李箱往外拉，肖灯渠杂七杂八也买了些东西，比来时多了个行李箱。</p>
肖灯渠走向男大，“可以发给我。”</p>
她露出个笑，肉眼可见的开心。</p>
男大只扫了面对面传输文件，没加肖灯渠微信，肖灯渠笑着说：“她家里很有钱的哦，你留着这个视频，她会找你麻烦的。”</p>
听着好像是肖灯渠为自己好，可是肖灯渠笑得实在让人不舒服，她好像会特地去找傅家说。</p>
肖灯渠会跟傅家所有人说“小表姐因为小时候欺负我的事儿给我道歉了，视频被一个男孩子录下来了哦”，她报复傅挽星连着这个要加施明月信息的男大也不想放过。</p>
肖灯渠去推行李箱，推到和施明月并排，外面的细雨朦胧，吹来的风带着海水的咸腥。</p>
肖灯渠小心翼翼往施明月身边移动，贴着她的手臂。</p>
程今闭了闭眼睛，雨下得程今心烦，她去办退房手续，她也买了下午机票。</p>
肖灯渠贴着施明月站，显得很手足无措，她看施明月的眼神很稀奇，施明月在她眼中不同，她在阴雨天里发光，这种光肉眼很难看到，偏偏刺目了肖灯渠的双眼。</p>
施明月还是和上午的状态一样，没回应她的热情。昨天肖灯渠的举动挺让她生气的，怎么非要凑上去跟傅挽星玩，被骂她也不还嘴，小时候的事儿帮着瞒这么久。</p>
但，施明月清楚原因，自小没有母亲保护的小孩儿，她们肉眼看到的同类并不是人，而是比自己恐怖高大的巨兽，不够强大的自己、缩着身体的自己没办法去抗衡。</p>
肖灯渠碰到她的手臂。</p>
施明月垂眸看到她湿漉漉的裤腿。</p>
施明月托着行李箱去了旁边更衣室，肖灯渠跟在施明月后面，她从行李箱找出衣服递给她去换，施明月虽没跟着进去，却贴着更衣室的门，“你把灯打开，我在外面等着你。”</p>
肖灯渠乖巧的换下衣服，从里面出来看着施明月拿着手机在搜索东西：狂犬病潜伏期是多久，小时候被烈犬咬了，十年多了还会病发吗？</p>
老师很关心我。</p>
施明月反复求证，确定最长一例潜伏期是六年，才退去软件。</p>
“老师，我好了。”肖灯渠抱着湿掉的衣服语气软软，施明月从行李箱找出袋子把衣服装好，再拉着箱子去门口等。</p>
来接她们的车到了，程今欲跟她们一起走，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p>
施明月把行李箱放后备厢，“小今。”</p>
程今皱眉，看着来电显示。</p>
“走啦，走啦。”肖灯渠拉开车门催着施明月上车。</p>
施明月等了会儿，没见着程今下来先进了车子，她系安全带，程今掐断通话说：“一起走。”</p>
肖灯渠颇有些不舒服，但程今坚持要上来，就跟她昨天说自己会被杀掉一样挤上了车。肖灯渠小动作没断，手臂轻轻压着施明月的腿。</p>
一路上程今手机来电响个没停，是傅挽星父母打来的，问她怎么回事。</p>
傅挽星不说自己的错，只说自己被欺负了。</p>
施明月视线看向车窗外。</p>
最后程今断网，她朝着施明月看去，施明月在看外面的雨，侧脸冷冷，程今喉咙堵得难受，肖灯渠小时候被狗咬的事还是自己告诉她的。</p>
到了机场她们有些东西带不进去，施明月打开行李箱看到一捧状态不佳，即将枯萎的玫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