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月一晚上没睡, 两个人各自站在床的一边。肖灯渠走得非常快，第二天一早的飞机。</p>
早起刷牙洗脸, 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叠, 就直接塞进去她拉着小行李箱，带好证件离开。</p>
施明月跟着她去机场，步伐很慢, 这会儿天都没亮, 没睡好身上一阵阵发冷，肖灯渠到地方把车钥匙给她, “找代驾送你回去。”</p>
施明月手轻轻握着她, 她坚持把人送进去, 再往里面走, 她伸手去拉这个人, 手指紧了紧她的手腕。</p>
肖灯渠回头看她, 眼睛红红的，施明月有两种话要说“注意安全到地方给我发信息”和“我舍不得你”，施明月又收了收手指, “难过, 舍不得……”</p>
肖灯渠听到了, 眼睛移开。</p>
施明月薄唇贴着她的唇, 肖灯渠的唇还带着牙膏的薄荷味儿，亲完施明月抓着她的衣摆，她攥得很紧。</p>
施明月再去看她, 肖灯渠把她的围巾系好, 手套戴好, 再低头去亲她的嘴唇, 手拖着她的后脑, 可能是知道今天之后要分开很久，所以亲的比较重。</p>
牙齿一直咬在她的嘴唇，施明月感觉自己好像要会被她吃掉了，她的下嘴唇被咬的很痛。肖灯渠分开了，手指贴着她的唇下轻轻的擦拭。</p>
额头碰着她的额头，肖灯渠好像是故意在赌气说走就走，惩罚施明月的冷酷无情，实际上又因为舍不得，她自己似乎做不到多么冷酷的去面对。</p>
两个人昨天没有商量今天的事儿，连话也没怎么说两句，就这样贴着，身体还在发出一阵阵的颤栗。</p>
究竟要怎么样啊？</p>
施明月还抓着她的衣摆，但是时间到了就要松开了，这个时候又不知道说什么了。</p>
机场广播通知飞往华盛顿的国际航班要过安检了，肖灯渠再不走赶不上飞机，施明月缓慢松开手。</p>
施明月跟着她往前走，跟着她排队。每一步走的缓慢和小心翼翼，很怕快了，又很怕慢了。</p>
肖灯渠要去过vip速检，本来还能看到影子，可就那么短短几分钟，两个人分开，她人立马不见了。</p>
施明月也没有眼泪流出来，一种迷茫袭击了她，她迟钝且不知所措的呆站着，直到她手边上的温度逐渐的散去。机场全是人，声音很吵，又感觉一切都很寂静，手指微微动，她再次确定……嗯，肖灯渠走了。</p>
以后要怎么办呢？</p>
说实话，她们的感情好像很轰轰烈烈，一下子就突然燃烧了起来，进入措手不及的热恋期。可是她们相处的时间其实每一次都非常短暂。</p>
也许这一次分开是对的，至少她知道自己其实向往朝朝暮暮。她一直认为自己很勇敢，习惯了一个人，两个人反而让她觉得疲惫。但……可能也只是自以为然，她没有经历过感情，不知道爱情里两个人情感多深。</p>
她也是第一次经历分开了就开始想的状态，以前她对邹慧琴只有一种酸涩无力感。</p>
施明月站在机场里，一个工科生，物理人，开始想如果我会魔法就好了，能让时光倒流，让她们站在这里多说两句话就好了。</p>
施明月胡思乱想着，此时的她，自己确实不像自己了。她的身体被分成了两半。</p>
一半维持理智自我安慰，这样是正确的，她们必须进行这一步，就像断舍离一样；后面一半让她不安让她焦虑，让她迷茫的去猜测未来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吃饭，怎么工作，怎么面对一个人的生活，躺在床上的时候会不会突然想起那个人，然后辗转反侧，睡不着，影响到第二天的工作状态呢？</p>
啊。</p>
果然是要得心脏病了。</p>
很久，她转过身朝着机场外走，在出门时她给肖灯渠发了一条信息：【小渠。】</p>
那边很快进入了输入中，肖灯渠应该也是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施明月却等了好一会儿，肖灯渠没给她发信息。</p>
也许是网络不好吧！</p>
施明月：【别生气了。】</p>
肖灯渠：【没生气。】</p>
施明月站在在机场的安检口回头看，感觉肖灯渠跟在她身后，可又不敢问她有没有登机。</p>
冷风吹过来，侧脸如同被刀子割着，身体出现一道道裂缝，施明月检查自身找不到一点伤口。</p>
是舍不得肖灯渠生出来的错觉吧。</p>
施明月又开始后悔。</p>
刚刚应该多和她说几句话。</p>
大半个小时，手机上显示飞机安检已过正在跑道滑行她才出了机场。</p>
外面冷空气依旧，她深吸口气都觉得鼻酸。</p>
肖灯渠开始离她很远，然后越来越远。施明月看着手上挂着派大星的吊坠的车钥匙。</p>
这是她给肖灯渠买的，自己也有一个挂在宿舍钥匙上。</p>
施明月会开车，但是开的少，车流多，她也不敢上路，在这边叫了一个代驾。</p>
代驾来了她上车坐在后面，目光往驾驶位上看，反复很多次明白过来，开车的人已经不是肖灯渠了。然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她。</p>
偶尔也能听到飞机的起飞声，飞机速度快，车子也快，方向背离，也就几秒钟时间彻底消失。</p>
很快她也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飞机。</p>
疲惫的厉害，累得厉害。</p>
施明月给她发信息，面包在她包里记得吃，不要饿到自己了。</p>
肖灯渠也是十多分钟才回她：【知道。】</p>
本来说好什么都不带走，施明月还是怕她饿肚子偷偷的往她包里塞了很多东西。</p>
车到小区停车位，代驾离开，施明月从电梯上去，电梯门正对着后门，上次肖灯渠傻傻坐在那里。</p>
回到楼上摁着指纹打开门，好像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儿，屋里的暖气温度还在，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并没有退散，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p>
可这一天她过得很不适应，一个人不是很想做饭，到饭点也不是很饿，她坐在椅子上发呆，想弄弄论文，发现什么都写不进去。</p>
蒲佳文给她发了个照片，说自己吃到很好吃的干面包，明儿她去实验室给她两包尝尝。</p>
施明月看了许久回了个“好”，那边蒲佳文巴拉巴拉各种发信息，然后说华盛顿的工资打过来了，到时候一起出来干饭，她请客。</p>
施明月头有点重，好像是那天喝酒的后遗症，甚至她现在想去喝点酒，酒精好像能镇痛，只要喝上稍微那么一点点，她就不会特别难受。等她站起来时又坐下来。</p>
施明月陷入了自我怀疑中，自己是不是和施崇斌一样有酗酒的基因，喝一次酒上头了迷恋这种感觉，以后再也借不掉。想来想去，施明月的克制力依旧强悍，她选择呆坐着没有去拿酒喝。</p>
她也不清楚时间怎么这么慢，做什么都不太好，看电视看电影听歌听网课，守着手机看信息。</p>
最后去睡觉。迷迷糊糊睡了四十分钟，好像听到了叮叮的提示音，她又爬起来看信息。</p>
只是她的错觉。</p>
施明月去厨房打算煮一点儿面吃，正要打开冰箱，冰箱贴下面压了几张纸。</p>
【第一格饺子，馅饼。第二格，速食餐，直接解冻蒸熟或者上微波炉。】</p>
【买好的饼皮汤圆】</p>
【……】</p>
等等。</p>
施明月虽然是一个优等生在学校里从来没有受过严厉的批评。但是她在感情上面做的非常差劲。比如说和邹慧琴相处，她跟她相处了那么多年，感情却不是很好。施繁星和邹慧琴也就待了好多年，她们的感情非常亲密。</p>
有时候她真的认为自己是不是不配拥有感情。就应该一个人孤独终老，但这个想法又变得很幼稚，好像说出去会被人耻笑。</p>
施明月看着冰箱贴下面的纸，伸手去摘下来，那一刻鼻子酸的厉害。大脑无法去处理这段剧情。</p>
施明月往回看只看到了空空荡荡的客厅。属于肖灯渠的东西并没有完全带走，甚至于说她只拿了衣服。</p>
就好像这个人应该会出现在那里对着她笑一下，或许什么都不说话，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p>
施明月开始想，也许肖灯渠没有走，她自己会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突然开门再出现在她面前。施明月低垂着头想：我可太糟糕了啊。</p>
换成其他人，施明月陷入这种糟糕的状态，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拒绝，然后冷漠的应对。</p>
一如当年程今追求她，她会反复告诉程今不可能，可对面是肖灯渠，分不清是不敢说还是不能说。是怕她这个人，还是怕舍不得她。</p>
肖灯渠说的对，她太理智去权衡了，肖灯渠要时刻怀疑她的喜欢，连她自己都得去想，到底……怎么才是认真的喜欢。</p>
煮了饺子吃，这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平时只要是在房子里吃饭，肖灯渠必定是坐在她对面，然后她就开始夸好吃。两个人会笑的很开心，到底是不习惯。</p>
饺子是肖灯渠昨天包的，里面弄了三种馅，因为肖灯渠要走，她状态一直不太好，她以为是肖灯渠情绪不稳定在那里疯狂剁馅，最后包成了饺子。</p>
施明月一直觉得自己很难受，没觉得有什么，把饺子吃进嘴里，眼泪就涌出来了，她给肖灯渠发信息：【在吃小渠包的饺子，真好吃。】</p>
然后眼泪掉在屏幕上，她继续发信息过去：【你有没有吃饭，饿不饿啊。】</p>
那边没有人回自己的信息，她发过去陷入了长久的等待。</p>
施明月看看飞机动态，还在飞行中，肖灯渠要飞十三个小时。</p>
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到地方。</p>
这一晚上肖灯渠没有回信息。</p>
次日早上施明月很早起来给肖灯渠发了信息，洗漱完毕再去实验室，之前早饭都是她煮面蒸包子和饺子弄两人份的。肖灯渠也给她准备了一冰箱东西，现在她没什么胃口直接走去学校。</p>
因为最近她和肖灯渠一直吵架，她状态不好，大家都看出来她状态不佳，以为她和肖灯渠没有和好，忍着没去八卦她。</p>
中午蒲佳文去吃饭，回来发现她还在实验室，蒲佳文拿着面包干递给她疑惑地问还没和好吗。施明月起初也没说肖灯渠走了，晚上，蒲佳文去食堂看她一个人往后门走。</p>
蒲佳文意识到问题拉住她问，“哎，你不会是分手了吧。”</p>
“没有啊。”施明月这才说肖灯渠回了华盛顿。</p>
“那你早说啊，我们一起去吃晚餐。”</p>
施明月说：“家里做了菜，拿出来加热就可以吃。”</p>
蒲佳文：“她回华盛顿了？”</p>
施明月点点头。</p>
施明月明显魂不守舍了，她实在放心不下，很担心。蒲佳文拉着她坐下来，硬是不让她走。</p>
“真没分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