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幽幽道：“知道这棵树是什么吗？”</p>

段晓棠侧过头来扬起脖子使劲往上瞧，除了褐色的树皮和翠绿的树叶外一无所获。“不认识。”</p>

吴越：“椿树，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意为长寿长久。”</p>

段晓棠只能想到三个字，“香椿芽？”</p>

吴越失笑，“不大清楚。”椿树分许多种，也许刚巧这棵树能发香椿芽呢。</p>

现在不是吃椿芽的季节，段晓棠果断对它失去兴趣。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哪怕吴越在旁也不介意，反正他看不懂那些神秘的符号。</p>

吴越：“你如果不在军伍会做什么？”</p>

段晓棠停住笔，神色莫名道：“你以前问过我这个问题。”</p>

吴越：“答案一样？”</p>

段晓棠将刚才写的一行错字划掉，点点头，“应该差不多。”</p>

吴越：“年纪轻轻的，为何想的和那些老人一般？”</p>

段晓棠：“因为其他的暂时想不到。”原本只是将归隐乡野作为一个过渡，度过人生最难堪的时候，没想到现在反成了执念。</p>

“你呢？”</p>

吴越已经很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大概过两年得个郡公爵位分府，不必操心往后生活，父王这方面不会亏待我。”</p>

出身不错，没人会招惹他。他也不是好惹事的人，要么在府邸看风景，要么浪荡在长安街头，活成个影子般的富贵闲人。</p>

段晓棠：“你能不能有点志气？尽想着啃老。”</p>

吴越：“啃老？”</p>

段晓棠：“靠爹！”</p>

吴越学着范成明的语气，“我本来就是靠爹呀！”神色略微变换，“有志气才是坏事。”</p>

段晓棠脑子转过来，吴越这个身份“有志气”要的就不是一个王位，得奔着篡位去了。</p>

段晓棠：“你说的对，是我没见识！”</p>

吴越没往心里去，晓得段晓棠无法无天惯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p>

段晓棠不想搭理他了，她没错，改什么改！</p>

如今右武卫大营一部分在城内维持治安，一部分在附近清剿乱军余孽和流寇。绝大部分在营地内休整。</p>

战后这段时光是最悠闲的，几乎不会有任何情况，这期间只要别太出格，连上司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估计汾州的右屯卫大营也是这状态，薛曲可能更头疼一点，因为汾州投降，存在好些历史遗留问题。下手轻不得重不得，实在难以拿捏尺寸。</p>

特意写信过来，想借调范成明过去。薛曲恐怕也没想到会有今天，往日有多嫌弃，现在就有多期待。</p>

偏偏绛州也离不得范成明，无奈只能给他薛叔写信支招，他们先前劝降的时候都没舍过大本钱，只说罪减一等。</p>

汾州降之前也没有提前商量，照老办法呗。诛九族的改成诛三族，腰斩的判斩首，流放岭南的改流放江南……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p>

薛曲未必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说不定借调范成明试探吴越的态度，毕竟汾州之降等于阴了他们一手。最后问出来的结果就是——公事公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