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那时,我们没有带着遗憾,可以满心欢喜地和他们聚在一起,然后自豪地告诉他们——”</p>
“瞧,我可一点也没叫你担心,更没叫你失望,因为你不在时,我能代替你照顾好我自己,而你没有完成的事,我也为你完成了。”</p>
“七婶婶,想必那时的相聚,一定值得我们带着笑容毫无眷恋的离开人世吧?”听了这番话,俞皎怔住了。</p>
她宁愿心碎而死,也不想这番话出自这孩子之口。</p>
她宁愿舍弃自己,也不叫这孩子如此懂事。</p>
“传义……”俞皎用尚且完好的手,抱着这鸟雀般的孩子,眼泪滚入口中,当真又苦又涩。</p>
她知道这孩子与常人不同,从她第一次见到小传义时便知晓了。</p>
这孩子是当之无愧的天才,远胜过这世间许许多多庸碌之辈。</p>
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这孩子不要如此聪明才好呢!</p>
这样,也就体会不到失去亲人的悲伤,更不会在伤透了心后,还要懂事地去安慰别人。</p>
“婶婶会坚强,就如我的小传义一般。”</p>
小传义缓缓抱住俞皎,两个相差十数岁的人,在这寒风中安慰着彼此。</p>
而屋里,白璟一阵恍惚:“素素,我怎么好像看到传义了?是我眼花吗?”</p>
崔氏闺名崔素冰。</p>
白璟总喜欢唤她素素。</p>
因为唤冰冰太冷了嘛。</p>
崔氏闻言,头也不抬,依旧细心地为丈夫处理满身的伤口:“夫君定是想小传义了呢,要不然也不会产生幻想,也能理解,传义那孩子招人喜欢,我也想他了呢。”</p>
她做得很细致,每一寸伤口都得到恰到好处的处理。</p>
溃烂流脓,奇痒无比的地方,被她处理过后,那种难忍的感觉便消失了,只余一阵熨帖的清凉。</p>
白璟不由疑惑:“素素,你这处理伤口的手法,竟比军医还娴熟呢!”崔氏默了默,随即道:“夫君亲长保家卫国,征战沙场,我们怎么能闲着,于是便和军医学了些基本的医术,至少能为那些流血受伤的战士做点事。”</p>
白璟并不迂腐,他虽然不高兴自己心爱的妻子去碰别的男人,但他不会因此责怪妻子,反而心疼她面对这可怖的血腥。</p>
“我的素素,总是这么好,这么为别人着想。”</p>
崔氏认认真真地处理,那伤口每被处理一分,她的心便碎几分,直到四分五裂。</p>
她数度哽咽:“夫君,是不是很疼?”</p>
白璟温柔地望着妻子:“疼,可疼了。好多次我都快忍不住,想要一死了之,但一想到我的素素还在等我,我便觉得不疼了。”</p>
崔氏噙着泪花抬眸,与夫君四目相对:“你受苦了,只恨自己不能替你受。”白璟温柔地笑着:“傻瓜,你是知晓的,这份苦我宁愿自己受千次万次,我也不愿你来受一分。”</p>
崔氏泪流满面:“阿璟……你总是这般会哄人。”</p>
白璟柔声道:“我的素素也是这般厉害,见到我的素素,我的伤也有人治了,而我的心也有人宽慰了,于是伤口不再疼,心底也暖暖的。”</p>
崔氏泣不成声,眼泪一颗颗滚下。</p>
她从未有一刻后悔当初的勇敢,如果她没有主动追求,这么好的男人可不就被别人摘了去?</p>
她也从未后悔嫁到白家,哪怕之前一直以为夫君死了。</p>
这时,她又听得白璟在问:“素素,为何你们都身着孝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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