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哎呀”一声，笨重的身子再度落水，引发一声巨大的“扑通”，成功引来了之前说闲话的两个丫环。</p>

“有人落水啦！”</p>

“快、快去叫人！”</p>

……</p>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方才沈岁眠那声娇娇软软的轻呼，也引来了更重要的人。</p>

傅厌辞与娄十四经过院墙的另一侧，恰好听见她那一声。</p>

明明轻盈又短促，却让傅厌辞心里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陡然停下脚步。</p>

他记得这道轻软动听的声音，眼前跟着闪过那双娇俏灵动的眼，和丝巾覆盖下雪堆一样的腻白肌肤，被他落下齿痕的殷红痕迹。</p>

傅厌辞眼尾微微泛红。</p>

昨夜里，不知是不是喝下旧鸩的缘故，他独自离开宴席吹风后，在隔着一扇屏风，在那些同僚有意送给他赏玩的女人里，见到了半张脸。</p>

半张连醉在旧鸩的梦里，也让他咬牙切齿、恨不能寝其皮食其肉的脸。</p>

而后，他半梦半醒之间，再回过神，已经出现在那连名字都不认识的女子闺阁之中。</p>

而现实的轻薄绡帐之后，朦胧的夜色和陌生的少女面孔，一瞬间补全了他记忆里的那张脸。</p>

肌肤如同白雪堆砌，软腰不盈一握，甚至呼吸之间都带着……雪中春信的香。</p>

她拥有一张艳烈到让最慈悲的神明也忍不住想凌虐摧毁的美貌。</p>

……</p>

见傅厌辞停下脚步，身旁的娄十四也跟着停下。</p>

他见相爷安静地站在白墙一侧不出声，像是有意停留，便也默默站在一侧，等着相爷吩咐。</p>

娄十四心里暗暗有些惊讶。</p>

他也记得这道女子的声音，是那伤了脸的少女，有个晦气的姓，想让人忘记也难。</p>

但相爷从来不为女人留步。</p>

毕竟在此之前，他从不主动触碰任何陌生女子，既嫌脂粉气息浓烈，也嫌麻烦，嫌脏。</p>

可小厮笨手笨脚，安慰也不适合用来红袖添香，平日里为了安排那些美貌女子插在相爷附近伺候，他都费了老劲儿了。</p>

此时，他忽然想起来，前一日夜里，明明有不少要紧事务堆着要处理，相爷却迟迟没出现在书房。</p>

直至许久之后，他才瞧见相爷从某一处院落的小月门里走出来，脸上还挂着些许冰消雪融的笑意。</p>

是安排那沈姑娘住着的小院。</p>

奇了怪了，娄十四还以为相爷将人收用了。</p>

可后来，相爷却并没有问他关于那沈姑娘的来历，似乎也没召人去伺候的打算。</p>

娄十四向来识时务，自然闭口不言。</p>

而现下，在两人的一墙之隔，人声渐渐多了起来。</p>

“是刘妈妈和沈姑娘落水了！快救人！”</p>

“搭把手，拿竹竿把刘妈妈划过来，再喊几个外院小厮来捞沈姑娘，快！”</p>

“可沈姑娘是女子，叫小厮会不会……对她的声誉有影响？”</p>

“人命关天的时候还想什么影响？！”</p>

娄十四低眉顺目看着自己脚尖，眼角余光见到傅厌辞从袖中取出来一样什么东西。</p>

似乎是一方雪白的巾帕，相爷平日擦手的那种，平平无奇。</p>

可又有什么不一样，娄十四注意到，那巾帕上沾了些许暗红，正被相爷苍白的指尖缓缓揉搓。</p>

他不由想起相爷昨夜薄醉的眼神，那个眼神就像现在一样，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生吞活剥了一般。</p>

直到一声高亢的刺耳尖叫传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