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红时吃螃蟹。</p>

一棵柿子树下摆了一张方桌，邓栗跟何满尊对坐两边。</p>

邓栗拆了一只螃蟹：“小明，你知道龙凤贴吗？”</p>

“我不叫小……算了。”何满尊不知道邓栗为什么还留在这儿，现在祸国殃民命已经送到了唐家堡，而苏十万又上了少林，她早就应该快马加鞭地滚了啊，“知道，红娘专用的一种法宝，渡在上面的命格是情圣命。”</p>

“情圣命我记得还有几个别称，叫什么男二命，也叫舔狗命。”</p>

何满尊点头：“嗯，都差不多的意思。你怎么忽然对这件事感兴趣了？”</p>

“我这个年纪，正是青春年少、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的时候，关心龙凤贴不是很寻常的事儿吗？”邓栗掰掉蟹腿，剃出腿肉，蘸着酱油滚了一圈儿，“龙凤贴要写三个名字，姻缘双方那两人，还有红娘的名字对吧？”</p>

“嗯。”何满尊点点头。</p>

“只要男女间有那么一点喜欢，龙凤贴就能把感情勾连出来。不过红娘要付出的代价就大咯。”邓栗慢条斯理地吃蟹肉，“红娘作为证婚人在龙凤贴上写下名字，要是修为不深，自己的性就可能全给抽走，变成植物人。”</p>

“红娘这行当阴得很，他们甚至有一种秘法，叫钢刀气，跟春药似的，能把人的情欲完全勾出来，让人不断发情一直到死为止。就因为这些事儿，红娘这个行当，谁都捉摸不透，他们下面藏着的隐秘事儿就像姑娘的闺房，不意乱情迷地走进去，谁也不清楚里面究竟摆着什么。唐门的情报算是四通八达了，但即便是这样，也不敢说了解他们。”</p>

“真没用啊。”</p>

何满尊：“……”</p>

“那如果不是红娘，一个普通人在龙凤贴的证婚人处写名字，能生效吗？”</p>

“能当然是能的，系姻缘的本来也不是红娘，而是龙凤贴这件法宝。但红娘有专门守着自己的性不被抽干的秘法，其他人可没有，只能靠着自己的性硬扛着，非常凶险。”何满尊说，“花点钱就能找个保质保量的红娘，谁会自己去冒风险呢？”</p>

邓栗抬头，看着红澄澄的柿子，低声说：“穷人。”</p>

………………</p>

“所以你没有卖器官对吧？”这个问题周蚕从昨晚在医院一直问到今天。</p>

钟洁不耐烦地点点头。</p>

那时候她被推进手术间，在即将关门时，她忽然想起周蚕说“天黑就会回来”，不知怎么的，那会儿就想着相信他，于是跳下床跑了出来。</p>

而他也真的来了。</p>

为了感谢他把钱拿回来，钟洁带他去吃了火锅，把店里能点的菜都给包圆了。</p>

随着牛肉、羊肉、虾滑、毛肚、蛋饺、冬瓜、菠菜、娃娃菜等入口，周蚕很快就饱了。</p>

“快吃，不许浪费粮食！”</p>

周蚕缩了缩身子说：“你怎么不吃……”</p>

“淑女要保持身材，别废话，快点吃！”</p>

周蚕无奈点点头，继续往嘴里塞。</p>

以往总是不够吃，今天却塞不下了还得继续塞，旱的旱死，涝的涝死。</p>

“你刚来这儿没多久是吗？”</p>

周蚕叼着一根菠菜点点头。</p>

“成，今天姐姐带你出去玩。”</p>

周蚕眼睛一亮：“玩？”</p>

他回忆和邓栗在一起虽然开心，但好像总有做不完的事情，从没得空一起玩过，连扑克都没打过。</p>

“我们去哪儿玩？”</p>

钟洁：“去栖玄寺吧，那儿能求姻缘。去之前先买点衣服。”</p>

“买衣服？”</p>

吃完火锅，钟洁拉着周蚕步入一条古色古香的街区。</p>

这是一片仿宋制的建筑群，以飞架的木拱桥连接殿阁楼台，秀丽俊挺，柔美典雅。</p>

周蚕没想到唐门山脚下还有这么一片街区，见什么都新奇，钟洁怕他乱跑，给他买了根烤肠让他安分点。跟着两人拐进一家卖汉服的店。</p>

她自己买了一套唐制的襦裙，又给周蚕买了红色的箭袖。</p>

周蚕试箭袖时直接在大厅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拎着邓栗送给他的红色外头钻进试衣间。钟洁愣愣地看着落在脚边的衣服，像妖精化形后留下的蝉翼。</p>

几分钟后他撩开帘子，从试衣间出来。</p>

钟洁看着换上了金蝶穿花红箭袖的他，微微一愣。</p>

周蚕平时有点瓜，让人觉得像个中学生似的。穿上这身箭袖，整个人一瞬间挺拔起来。钟洁这才发现他原来那么高，睫毛细长，眼底自带媚意，古色古香。</p>

钟洁会的成语不多，但这时候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掷果盈车”这个词儿。</p>

“这个扣子怎么弄啊？”周蚕歪着脑袋，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p>

钟洁：“……”</p>

买了衣服，两人穿过街道，沿着山路往栖玄寺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