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丁仁杰从来就没有过好印象,总觉得做人阴风阳气的,像个太监,建口的干部都知道丁仁杰嗜赌,我判断张国昌喜欢赌八成是他拉下水的,平时张国昌与丁仁杰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张国昌对丁仁杰发火。</p>
“老板,”丁仁杰嬉皮笑脸地解释说,“这段时间太忙了,这件事我没太上心,多是下边人搞的,我疏忽了,也没检查。”</p>
“这么重要的事你不上心,什么事你上心?”张国昌恼羞成怒地质问道,“我们干这么多活,最后,都成人家的了,你还有点政治头脑吗?你赶紧想办法!”说完张国昌气哼哼地将电话扔给了我。然后吹胡子瞪眼地质问道:“雷默,你进去转了一圈,没发现这个问题?这么大的事,你平时也不留心,你一天都想些啥?”</p>
我心想,一天到晚什么事不得我操心,光你手下的四五百局长我都应付不过来,又是处理文件,又是处理群众来信,每天还要安排你的工作和生活,还要给你写材料,时不时还要打探信息当间谍,我他妈的又没长三头六臂,怎么可能面面俱到?城建厅没挂你的照片,根本就是丁仁杰疏忽,明明是他身在曹营心在汉,向李国藩献媚,连丁仁杰这点心计都看不出来,还他妈的整天形影不离、称兄道弟,我看你早晚得让丁仁杰这条狐狸给送到老虎嘴里去!</p>
我心里这么想,但脸上一点也没敢表露,只是沉默不语。</p>
张国昌气哼哼地接着又问:“我与林诚昆的合影放哪儿了?”</p>
张国昌这么一问,我还真有点发懵,只影影绰绰地有一点印象,便随口说:“可能放在办公室了。”</p>
张国昌没好气地骂道:“你这小子就是他妈的心粗,这么重要的照片放到哪儿心里都没数?马厚,你送我去省政府,我找高省长有事,雷默,你就别去了,赶紧下车,回办公室找照片。”</p>
马厚将车停在马路上,我一个人下了车,奥迪车扬长而去,我呆呆地望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心想,照片好找,只是太显眼了,一旦挂到城建厅里必然传到李国藩的耳朵里,这样,两个人的矛盾会进一步加深,看来张国昌是拉开架势要与李国藩平分秋色、自立山头了,只是凭张国昌眼下的实力还不足以与李国藩抗衡,一旦窝里斗起来,结果可想而知,不过,拦是拦不住了,我叹了口气,伸手打了一辆出租车。</p>
回到办公室,我到处找张国昌与林诚昆的合影,终于在张国昌的写字台与墙之间的夹缝中找到了。这张照片镶在木制的像框里。有一米高,半米宽。外面用塑料包裹着。我清理了照片上的灰尘,走出了办公室,刚好碰上陈建祥走过来。</p>
“雷默,”陈建祥笑眯眯地问,“手里拿的什么?”</p>
我不想让陈建祥知道,敷衍道:“没什么,一幅画。”</p>
陈建祥眨巴着小眼睛说:“我怎么看着像是照片呢。”</p>
“狗屁照片,一张风景画。”</p>
我无心恋战,将像框夹在腋下,急匆匆地走了,陈建祥在后面问了一句:“雷默,上午张副市长视察国庆节大型图片展,你怎么没跟着去呢?”</p>
我头也不回地说:“视察完了。”说完心里暗骂,“妈的,陈建祥比猴都精,这家伙一定看出了像框里的端倪。”</p>
我拿着照片走进会展中心城建厅,丁仁杰也到了,正在指挥挂张国昌视察城市建设工地的一些照片,大有与李国藩抗衡之势。我把张国昌和林誠昆的合影交给丁仁杰,他赶紧让人把照片挂在一个最醒目的地方,这张照片一挂,不知情的人会误认为张国昌是一把手,李国藩是二把手,我望着照片上握着林诚昆手微笑的张国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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