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流言如云惹心乱

夜里温度更是比白天要冷上许多，院子里不小心泼上的水现下已经结了冰，映着窗户里莹黄的光亮晶晶的。陆徽娘踩上去便听见了细碎的声响，不是石破天惊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显壮阔。屋檐上的冰凌更坚固了几分，折射着月光投到陆徽娘脸上，有几分冰雪美人之感。

忽感背后一阵暖意，不用回头且知道就是明心，陆徽娘双眼一直盯着那冰凌有些欣慰也有些感伤：“明心，这寒冷的冬日，终有你陪着我，相互慰藉相互取暖，这冬日也能很快熬过去了。”

背后收拾披风的动作一顿，良久沉默不言，陆徽娘略有些奇怪回头望去，竟不是明心而是宝珠。见她一脸哀伤落寞，陆徽娘才意识到方才的话让宝珠吃了心，难为片刻说道：“天寒地冻的，你总是挂心我，自己却不见添上几件衣裳，若是凉着了自己，这可怎么好。”

宝珠垂着脸，原本比陆徽娘年岁小个子矮些，此刻更是不知道她到底如何神色。

陆徽娘欲领着宝珠进屋，宝珠却站立原地不动，而后抬起脸来委屈又孤凉地望着陆徽娘道：“姑娘，宝珠没有像明心姐姐一般陪着姑娘的时间长，但是宝珠心里一直尊您敬您，希望一直陪着您。姑娘不必将宝珠推得这样远，宝珠也会尽心伺候您的。”

“我知晓，也希望你能一直在身边。明心一直跟着我，这青菲院若不是你一直打理，我每次回来也不是这样舒适妥当。我该是谢谢你的。”

明心垂着头由着陆徽娘将她领进了屋里面，看着陆徽娘的背面虽然近在咫尺，却觉得隔着一道鸿沟，一道怎么也跨不过去的万丈深渊。眸子里再没有了昔日的光，任凭冰凌住进了她的眼角，滑下的那一滴泪水流至唇边，又咸又涩。

到了屋里便不着痕迹地挣开了陆徽娘的手，说明心去了厨房给姑娘要了些吃食，许是太多拿不了，现在还没有回来，要去帮着看一看拿些回来。

陆徽娘让她去了，自己坐在梳妆镜前仔细拆下珠花。想着往日总是喜爱各种奇珍异宝，现在父有狱灾，母如囚徒，自己若还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岂不是半点孝心也无。更何况再次重生也看淡了许多，男欢女爱，翠绕珠围，终究不及高堂仍在，一家其乐融融的好。

且看见明心和宝珠皆拉着脸回来，一脸愤愤又悲戚的样子。放下托盘的声音虽小，可也没了往日明心总唤她过去吃饭，两个人皆沉默不语，摆着桌子。陆徽娘瞧了一眼，这吃食实在是不敢恭维，粥也撒了小半，汤汤水水在食盒里混合堆积，不是谁是谁的一部分。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碰见了郭笑瑜那为虎作伥的丫头没有给你们好脸色看？还是厨房里的阿婆不愿意做这些吃食惹你们生气了？”陆徽娘走过去，扫了一眼桌子又看向明心和宝珠。左右是这些事情逃不过去，还能再有哪些不如意的事情。

明心闻言抬起头来，眼泪便啪啪地开始打在桌子上，眼眶红得像是抹了一盒子脂粉，一开口尽是呜咽之声，想是路上憋了许久未敢发作，回到了这里才敢痛哭一场。

陆徽娘将袖兜里的绢子掏出来给明心和宝珠擦了眼泪，看她们哭的厉害也不好出言相劝，就静静等待下文。

明心哭了一会情绪渐稳，开始道明原委：“方才去厨房拿饭菜，本来还好好的，谁知道晓小姐身边的竹溪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奴婢本打算不和她计较，忍下去便罢了，谁知道竹溪竟说姑娘和我们两个出去找野汉子，还被人给……给污了名誉。”宝珠抬起头来哭的也是嚎啕，对着陆徽娘说道：“姑娘，那晚的事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方才我们两个在路上走着便有人指指点点，奴婢真是，真是没脸活了。”

陆徽娘沉着一张脸乌云遍布：“现在就没脸活了，不是遂了那些不想让咱们活下去的人么？知道此事的人总逃不过这些人，竟现在传遍了卫国公府。”

“姑娘，咱们要找出那个最初说出去的那个人好好惩罚他！”明心压着一腔子怒火思及此便是怒火中烧。

“现在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有谁知道了。方才听你们说便知道恐怕口口相传的这些流言已经到了何种地步。”此刻陆徽娘对这些吃食是一口也没有欲望了，心里积压得很，想要缕出个头绪看看如何解决却是什么也想不出来。

“应该还不会传到左邻右舍的耳朵里去，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今晚容我想想，看看如何化解。”陆徽娘又看到了桌子上这些，“你们两个随我在这里吃掉，若是熬坏了自己的身子也于事无补，倒不如静静等待。越是从容淡定，这件事情便越有可能是假的。”

陆徽娘坐下来，扬一扬脸也让明心和宝珠坐下来。明心很是听话，但是宝珠仍站立原地，还是明心拉着她坐了下来。这顿饭吃得极不痛快，陆徽娘和明心好歹多吃了两口，宝珠却是一直举着筷子两万发呆形同木鸡。

陆徽娘看在眼里也不再逼迫她，只是待她离去后嘱咐明心好生看着她点，宝珠不如明心稳重，不知道今夜还要多想些什么，若是找那些婆子丫头理论，倒是自乱阵脚了。宝珠在门口候了明心一会，看着屋内明光晃晃，却觉得今夜寒凉沁身，屋里的温暖最终是被那一扇门给隔住怎么也透不过来的。

还想着这件事情不会被传到外面去，但这一夜之间，邻坊皆知，众口交传。

东风不仅催人老，总裹挟着这些言论直往人耳朵里钻。李珏派去守在邓府的人也将消息传了回来，自然免不了一番动怒。叶展请罪没能管束好下边的人，由着他们将这件事泄露了出去，一定会细细盘问，究竟是出自谁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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