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医生也没再说,让许应将甘棠推去输液室。</p>
刚才情况紧急,一切都是在诊室里面的平车上进行的。</p>
晚上八九点的乡镇医院输液室,已经没什么人了。</p>
许应挑了个空调不直吹的位置,把甘棠推了过去。</p>
他刚俯身把平车的轮子固定好,起身就听到床上的甘棠挣了一下:“别不要我——”</p>
女声带着哭腔的呜咽声像是一团沾了水的棉花压在他的心口上,又点沉又有点黏,说不上很难受,却也让人觉得不太舒服。</p>
眼泪从她的眼角没入发鬓,许应就这么看着那滴眼泪映着光流到暗处,消失不见。</p>
校服裤口袋里面的手机震了好几下,他抬腿勾过不远处的四脚木凳坐下,不太情愿地拿出手机点进了微信看消息。</p>
消息是黎耀阳发过来的,一堆屁话中夹着正事。</p>
许应早就习惯了,只对那正事做了回应:发我。</p>
下一秒对方消息就回过来了:那你明天有空没?3班班花生日,在桃李巷那办趴呢!</p>
许应点开了他发过来的名片添加好友,对黎耀阳的这话视而不见。</p>
黎耀阳推过来的人是个不缺钱的主,就是话有点多,问东问西,许应正不耐烦,一旁的护士过来提醒他给甘棠弄点水沾沾唇,她唇都干起皮了。</p>
许应也没了敷衍的心思:一周时间,定金先给百分之三十。</p>
消息发完,他直接就关了屏,把手机揣回口袋,起身去接了杯温水。</p>
输液已经快半个小时了,甘棠烧应该退了不少,脸上的红已经没了。</p>
他端着水在她病床旁站了会,想不到办法,只能去护士站借了根棉签回来沾水润她嘴唇。</p>
甘棠大概渴了,唇瓣沾了点水就抿。</p>
许应干脆端起杯子递到她唇瓣,她一点点地抿了进去。</p>
她睁了睁眼,好像醒过来了,只是喊了声“哥哥”,又闭眼睡过去了。</p>
许应把喝空的水杯捏成一团,拿出手机用自己的号试了试网络,觉得还行,开始登客户的号。</p>
他学习不行,游戏倒是玩得不错,这几年赛季初和赛季末接单帮忙打牌子,生活过得倒也不拮据,甚至还攒了些钱。</p>
但他不喜欢难缠小气的客户,所以接单比较挑,能挣钱,但也没别的代赚那么多。</p>
这还有半个月就得期末考了,许应本来是不打算接单,可甘棠今天的检查费就花了近两千,他只能接一单赚回来了。</p>
许应拿出耳机戴上,连打了三局,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甘棠的第一瓶输液已经打完了,眼看着都要回血了。</p>
许应连忙按了铃,然后把输液管停了。</p>
护士很快就过来,许应看了看时间,又开了局游戏。</p>
这局打得有点难,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分钟。</p>
许应抬眼看了一眼甘棠的输液瓶,还有不到三分之一。</p>
他在这没有靠背的木凳上坐了一个小时,腰颈不舒服得很,起身松了松筋骨,转身出了输液室。</p>
甘棠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p>
她心口一紧,下意识就喊许应:“哥哥?”</p>
她撑着从床上起来,浓烈的消毒水味和手背上的疼痛,甘棠很快就知道自己在哪儿。</p>
输液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旁边的凳子上放着装着她的药的袋子,下面压了医疗单。</p>
甘棠拿起来算算钱,意识到自己今天晚上花了将近两千块后,她脸瞬间就白了,眼睛也一下子红了,拔了针头拿着药和医疗单就往外跑。</p>
“甘棠,你点滴打完了?”</p>
输液室这会儿就她这么一个病人,护士站的护士自然记得她。</p>
甘棠眨了一下眼睛,眼泪不断地流下来,把护士吓了一跳,以为她不舒服:“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你哥哥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