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二儿子的哭喊，程缚虎心头一紧，他一把抓过写着血书的帕子，飞快地看了起来。</p>

血书是程缚虎早已经死去十七年的小妾王氏所写的。王姨娘就是程思逸的亲娘，一个很温柔的女子。</p>

当年李氏生下女儿程薇如之后，因为难产伤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而在公侯府第里，没有儿子傍身的妇人，都没有什么好结局。</p>

李氏知道自己再不能生养，就将主意打到了府中唯一生下男丁的姨娘王氏的身上。当时程思逸已经快两岁了，王姨娘养的精细，他的身子骨很好，李氏起了将程思逸记到自己名下的念头。</p>

但当时苏太夫人尚在，李氏并不敢公然抢孩子，她知道苏太夫人是不可能答应让程思逸记在自己的名下，成为能够威胁世子程思则地位的嫡子。</p>

若想抱养程思逸，就只有除了王姨娘这一条路。没了亲生母亲，她这个嫡母养着程思逸就再顺理成章不过了，既然可以养在身边，她再下下功夫，也就能将程思逸记在自己名下了。</p>

于是李氏趁着苏太夫人带着孙子孙女们归宁的时机，在感染风寒的王姨娘药中下了大量的砒霜，王姨娘服药后呕吐不止疯狂腹泻……</p>

略知药性的王姨娘知道自己中了砒霜之毒，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便强撑着写下血书，将血书藏在程思逸睡觉必须得抱着的小布老虎里，然后将布老虎扔到了窗外的芍药花丛中。只求老天有眼，她院子里的人看到这个小布老虎，会将之交到她亲生儿子的手中。</p>

王姨娘很快就痛到肠穿肚烂，死状极为污秽不堪，所以李氏以此为由立刻命人将王姨娘用一口薄皮棺材装了，草草发葬。</p>

苏太夫人回府之时，王姨娘的屋子都被彻底用水清洗过了，就算是想查也很难查出真相，何况当时程思则的二姐三姐先后感染时疫，苏太夫人只是照顾孙女已经耗尽了心力，也就没有再过问王姨娘之事。</p>

后来李氏在程缚虎面前哭诉自己连个儿子都没有，程缚虎被这才答应将程思逸记在李氏的名下。</p>

虽然记在李氏名下，程思逸也是嫡子，可他自小就贪玩不肯上进，李氏又不是个会教孩子的，只知道一味哄着宠着，所以自苏太夫人以下，没有一个人真将程思逸当作嫡子对待，也仅仅是在待遇上比庶子略高些罢了。</p>

若是将思逸当做正经嫡子，苏太夫人是绝对不会允许李氏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他做正妻的。就算李冲因为战死得了追封，李家的门第也还是太低了。</p>

“很好，来人，将这血书封好，送到刑部交给亲家大舅爷。”程缚虎冷笑一声，将血书往桌上重重一拍，往外厉声高喝。</p>

下人赶紧跑进来做事，刚将血书装进信封封好口，程缚虎就听到了他大女儿的声音。</p>

“阿爹，听说子修和弟妹都回来了？”随着那急切的声音，大姑奶奶程婉如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p>

堂上之人，除了程缚虎之外，其他们全都站起来迎了出去。</p>

程婉如一眼看到弟弟怀里的小娃儿，立刻跑过来欢笑着问道：“这就是咱家小馨儿，像阿娴，长的可真好看！”边说她还边手指轻轻碰了碰小侄女儿柔嫩的小脸蛋儿。</p>

姜小白看到久违的大姑姑，立刻伸出小手抓住她大姑姑的手指头，送给她一个甜甜的，露出两颗小奶牙的无邪笑容。</p>

“哎哟，我的心啊……快给我抱抱……咱们馨儿真招人疼！”程婉如哪里能受得住这么甜美纯净的笑容，立刻将小侄女儿从弟弟怀里抢过来，抱着跑到她阿爹的身边，笑着说道：“阿爹，快看看，这才是弟弟和阿娴的亲骨肉，您看多可爱！对了，阿爹你都知道了吧？”</p>

程婉如这才想起来她爹这会未必知道内情，赶紧问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