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看见皇后已气得脸色铁青，不待春桃说完，忙厉声喝止道：“放肆！你来昭华宫大吵大嚷，惊扰了皇后，还敢说不知身犯何罪？奴才之间偶有口角，自有管事嬷嬷教训，断无惊扰主子之理，你竟敢妄求娘娘替你做主，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p>

春桃只得住了嘴，脸上满是不甘心的神色，恶狠狠地盯着夜寒烟不放。</p>

素月气得浑身发颤，连声叫嬷嬷进来拖她出去。春桃还待叫喊，那嬷嬷却最是手脚麻利的，早扯过一方汗巾子顺手塞进了她的嘴里。</p>

“好歹安静了。这奴才真该好好教训教训，不然这宫里还成什么规矩了？小烟是咱们昭华宫有脸的大丫头，她都敢这样冲撞；可见小丫头们暗地里还不知道受了多少气呢！今儿是娘娘恰好撞见了，若是撞不见，这场委屈该找谁诉去？”素月恨恨地向门外瞪了一眼，叹道。</p>

皇后病体未愈，坐在夜寒烟对面的矮榻上喘了半晌，才怒声道：“甘露殿……哼，甘露殿的奴才，如今可算是扬眉吐气了！这奴才哪里是来冲撞小烟？她分明是受了他主子的吩咐，来向本宫示威的！”</p>

经过了昨日一事，夜寒烟对皇后已是十分同情，当下也不愿她再气恼，只得安慰道：“娘娘无需为小事生气，这等不懂事的奴才，打发出去也就罢了。”</p>

皇后怜爱地叹了一声：“本宫将你提到昭华宫来做事，本是爱惜你的意思，谁料如今竟有人把咱们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你们跟着本宫非但没有半分荣耀，反要处处受人欺凌！从前还好些，如今连甘露殿一个传话的三等宫女，竟也敢在本宫面前大呼小叫了！”</p>

素月知她伤心，慌忙劝道：“小丫头不懂事，未必是旁人授意，娘娘不要太多心了！”</p>

夜寒烟隐隐觉得皇后亲身前来，只怕未必是探病那样简单。只是病中昏昏沉沉，一时却猜不透这其中的缘故。</p>

只听皇后冷声道：“若不是旁人授意，她安敢如此！从前你们在宫中出出进进，有一个人敢对你们不敬没有？”</p>

素月轻轻地替皇后拍着后背，柔声劝道：“娘娘如今犯不着为这些闲事操心，宫人不守规矩了，咱们就吩咐嬷嬷们去管，至不济等您身子好些了，再好好整顿一下便是。”</p>

皇后沉吟许久才低声叹道：“本宫这身子，只怕是未必能好的了。若是本宫只管吃斋念佛，一概无见无闻，或许尚能苟延残喘几年，否则……”</p>

“娘娘千万莫要胡思乱想，皇上对娘娘毕竟尚有结发之情，断不会如此！”素月慌忙安慰道。</p>

皇后苦笑了一下，夜寒烟才发觉她这一阵子老得厉害，只见她眼窝深陷，唇角低低地垂了下去，四五十岁的年纪，竟已是垂垂老矣。</p>

只听她咬牙恨道：“我的丈夫祁英会顾念结发之情，但那个九五至尊的皇帝不会！一个人只要当了皇帝，就什么都变了……”</p>

夜寒烟心中微痛，正要追问她是否后悔当年跟随老贼造反，却见皇后朝素月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带着几个小宫女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不等于和用发问，已经利索地掩上了房门。</p>

“娘娘可是有话吩咐？”夜寒烟心如明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