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和软玉显然是被吩咐过的，阿赫雅提出要求后，并没有惊讶，而是直接捧出了一套衣裳，为她换上。</p>

阿赫雅垂着眼，如一个乖巧的木偶，任她们打扮。</p>

她得好好想想，暴君会打算用柳奴换什么……自己的身体？思想？还是作为一枚棋子的忠诚。</p>

“陛下，阿赫雅姑娘求见。”</p>

谢桀在书房中处理这些日子堆积下来的政务，听到通传时，顿了顿，才缓缓放下笔，眼中有利光闪过。</p>

“让她进来吧。”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奏折上，语气里听不出喜怒。</p>

“阿赫雅，拜见陛下。”阿赫雅深吸了一口气，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眼睫微颤。</p>

府衙的大书房铺着石砖，在寒冬腊月，只是走过都会感受到寒意，如今跪在上头，膝盖便难以避免地感到针刺般的疼。</p>

但谢桀没有叫她起来，她就不能动。</p>

谢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幽深的目光凝在她纤细的身段上，半晌，才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开口：“阿赫雅，你很久没有这般规矩过了。”</p>

阿赫雅抿紧了唇，垂着眼，并没有答。</p>

今时不同往日。曾经阿赫雅是放风筝的人，用猎物的姿态，引诱谢桀的追逐靠近。现在谢桀拿捏住了她的把柄，主动权就落到了他的手上。</p>

阿赫雅直直地跪着，以不变应万变。</p>

谢桀的指节扣在檀木桌上，一响一响，叫人心慌。</p>

“朕一时忘了叫你，你怎么也不知道自己起来？”过了许久，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似乎带着心疼，又似乎是嘲弄。“看着怪让人心疼的。”</p>

阿赫雅闭了闭眼。</p>

书房中一时寂静了下去。</p>

谢桀原本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狼狈的模样，心中冷笑，颇有几分报复的快意，却在窥见地上一点湿意时怔住了。</p>

阿赫雅哭了？</p>

谢桀心中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捶了一下，不由得皱眉，脸色阴沉了些许。</p>

他猛地将椅子往后一推，站起身来，脚步很急，在阿赫雅身侧落定，拇指与食指钳住阿赫雅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p>

却见她眼尾通红，眼泪如珠滚落，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p>

阿赫雅咬着下唇，见他走近，似乎终于忍不住委屈了般，眼泪滚落得更快了，落在他的指尖，一下子如岩浆般，烫得他心中生痛。</p>

“只是叫你跪一跪，便委屈了？”谢桀冷笑了一声，眼神微动，面上却仿佛不为所动，直直地盯着阿赫雅，语气里带着凉意。</p>

“朕对北戎的奸细，可向来是凌迟后挂在城墙上示众的。”</p>

阿赫雅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将含着水光的眼别开，咬在自己下唇上的力道愈发重了，甚至泛出了一抹血丝。</p>

谢桀皱起眉，手指不容反抗地按入那抹朱色，将艳红的唇从贝齿下解救出来：“说话。”</p>

“陛下要我说什么？”阿赫雅抽泣了声，就是不肯看他，语气里似乎想撑起些气势，看起来却只如只闹了别扭的猫儿。</p>

“柳奴被您抓走，如今我身边只有两个监视我的人，与只剪了羽的雀儿有什么区别，您大可放宽心一些。”</p>

“若实在放不下心，阿赫雅认罪。”她哽咽着，望向谢桀，眼里满是倔强，“您也把我凌迟，挂城墙上去好了。”</p>

“呵。”谢桀被她说得语塞。</p>

他要是舍得，今日阿赫雅也不能好好地跪在这里了。</p>

谢桀啧了一声，眼神愈发冷。</p>

他猛地松开阿赫雅，拂袖回到了案前，执起奏折继续批复，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唇角：“朕不杀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