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冗的房间内,盛佳宁躺在木板拼成的小床上,捂着酸胀的脑袋,脑子里浑浑噩噩,好半天没缓过神。</p>
夏风从小窗户吹来,驱散了屋里的闷热,也带来邻居细碎的议论。</p>
“张老太家的孙女,高热好几天了都不退,不会也要死了吧?”</p>
“哎,张老太命苦啊。儿子、儿媳瞧着是活不成了,这孙女又成这副模样。”</p>
“有那样的儿子、儿媳是家门不幸,死了才好呢。”</p>
盛佳宁从他们的话里提取出来的信息,再结合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她大概能确定,自己这是穿越到古代去了。</p>
父亲游手好闲还爱赌,母亲好吃懒做兼自私。</p>
家里全靠守寡几十年的奶奶支撑,穷得叮当响。</p>
但这些她都不关心,她现在就想着用什么办法再死一死,回到现代去。</p>
她年末和父母自驾出游,高速上忽然窜出一条小黑狗,她爸为了躲它,猛打方向盘,车子冲出护栏,翻下悬崖。</p>
她醒来后,人就躺这儿了,成了张老太的孙女盛甜妞。</p>
意外来得那么突然,她又是家里的独生女,她老爸老妈要怎么活啊?</p>
恐怕得抱着她那摔得支离破碎的尸体哭死!</p>
不对,一家人都在车内,如果她死了,那老爸老妈是不是也……</p>
她或许可以缓一缓、确认些事儿再决定要不要死!</p>
盛佳宁打起精神,撑着虚软无力的手脚,慢慢地起了身,扶着墙,蹒跚地往外走。</p>
肚子好饿,脑子好晕,走路都发飘。</p>
她慢慢挪到门口,瞧见一个头上缠着带血布条、披头散发的妇女,慌里慌张地朝她跑来。</p>
她心头一紧,然后看着那妇女被高门槛绊了个狗扑食,摔在她跟前。</p>
盛佳宁:“……”</p>
妇女鼻子都摔出了血,却像是感觉不到痛,艰难地爬起来,怔怔地望着她,心跳如雷,嘴张了又张,一个字也说不出。</p>
盛佳宁也紧张,她掐了一把大腿,鼓起勇气、抖着嗓音喊了声,“妈!”</p>
她心想,万一不是,就说自己烧糊涂了。</p>
那妇女一听,眼泪就大颗大颗的砸下来,双脚软得站立不住,瘫坐在地上。</p>
她抱着盛佳宁那瘦得竹竿似的小腿“嗷嗷”哭。</p>
“佳宁啊,你妈我差点被吓死了,你知道吗?我睁眼瞧着四处漏风的草棚屋子,还以为咱出车祸被人救了,哪知有三个黑乎乎的男孩跑进来喊我娘,我都懵了。”</p>
“脑子里有些零散的记忆,那三个萝卜头确实是我亲生的。那我佳宁呢?我那么大的佳宁哪儿去了?我一想到你没来,我的心就裂成了八瓣啊!”</p>
这眼泪哗哗的流,嘴巴叭叭的那么能说,是她亲妈赵玉兰无疑了。</p>
盛佳宁心里也发酸,“妈!”</p>
母女俩抱头痛哭好半天才止住。</p>
但仍然很激动、慌乱,母女俩你瞅我、我摸摸你,心里肝肠寸断似的疼,好不难受。</p>
赵玉兰抓着闺女竹竿般细小的手臂,“佳宁啊,你怎么这么小,这么瘦啊,跟豆芽菜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