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了声音。</p>
虽然不知道是谁的声音。</p>
他只是听到了声音——</p>
“——你说拥有生命的魔导具？”</p>
陌生的男人惊讶地低语。</p>
另一个男人用热诚的声音回答。</p>
“是。也可以说是魔导具与人体的融合……”</p>
他听到了深深的叹息声。</p>
“……那是已经确定会失败的禁忌之法。还是放弃吧。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成功的例子，这样做只是浪费时间而已。”</p>
“不，不会是浪费时间。魔导具的制作不应套上不可能的枷锁。”</p>
“可以做和不可以做的事也有个界限。你想把哪个孕妇当成实验台？”</p>
“不要用实验台这种难听的形容。有干劲的一方倒不如说是我妻子。”</p>
对话中断了片刻。</p>
两位男性各自思索着下一步该说的话。</p>
首先开口的人是年长的男性。</p>
“那个笨丫头。也不知道她到底像谁，只有对于新魔导具的执着很惊人——不过，你听好了，鲁弗斯。你和我女儿都是优秀的魔导师，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原谅你们。你的父亲泽尔德纳特应该也很反对这样的研究。”</p>
男人的声音十分严肃。</p>
“不要把生命和魔导具合为一体。魔导具终究只是道具，而人命可是生命。将这两者人为地合二为一是禁忌之法——会招来不幸的。”</p>
年轻男子受到了否定，反而越说越激动。</p>
“可是，范达尔大人，利用这种方法可以让不稳定的‘还流的轮环’进入实用化的稳定状态……”</p>
“住手吧。就算你们想要这么做，我也会阻止你们的。即便——要杀了你们。”</p>
沉重的沉默降临。</p>
耳旁响起了某种声音，遮蔽了两人接下来的说话声。</p>
然后，他就什么都听不到了。</p>
在被封闭的黑暗之中，他开始考虑。</p>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记忆呢——）</p>
他想不到任何来龙去脉，所以这可能只是一个梦。</p>
与此同时，他也无法舍弃这是实际发生之事的印象。</p>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p>
在不得要领的情况下——</p>
他的意识再次沉入黑暗的深处。</p>
◎</p>
——身旁传来了河水潺潺流动的声音。</p>
赛罗微微地睁开眼睛，他朦胧的视野被蓝色的雾霭覆盖。</p>
黎明似乎刚刚降临，周围的空气还很冷。</p>
他的肩膀不由得开始颤抖，脸颊碰到了柔软的毛毯。</p>
“……嗯？”</p>
从睡眠中醒过来的赛罗擦拭着眼睛。</p>
他感到了一丝暖意，燃烧的火堆正在不远处噼噼啪啪地冒出火星。</p>
两只香鱼被串了起来，竖在火旁。看上去才刚刚开始烤，现在还没熟透。</p>
赛罗逐渐回想起昨晚的事，坐起了上半身。</p>
在宵泣草的花田里，他被奇特的少女袭击了——</p>
然后，他被哈尔姆巴克所骗，从悬崖上坠落。</p>
“啊……！”</p>
赛罗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一下子睁大了眼睛。</p>
他睡觉的地方是从未见过的河岸。</p>
这里不是悬崖边。</p>
他也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双脚走到这里，所以他认为是别人把他搬到了这里。</p>
不然的话——这里大概就是“那个世界”吧。</p>
赛罗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首先回望四周。</p>
雾气很浓，太阳还没升起，因此火堆周围一片昏暗。</p>
在昏暗之中，赛罗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p>
本以为那是个小孩——但是，那个影子比小孩的个头更小。</p>
坐在河边的影子戴着一顶帽檐很宽，别着羽毛的帽子。</p>
对方看上去好像在钓鱼，伸出的钓竿正在轻轻地颤动。</p>
赛罗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p>
“请问……”</p>
“呀，你醒了。早上好啊，少年。你感觉如何？”</p>
那是有些高亢的爽朗声音。</p>
正在钓鱼的影子放下钓竿，站了起来。</p>
看清那个转过身来的身影后——赛罗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p>
赛罗看到了一对修长美丽的金色眼眸。</p>
露出沉稳微笑的嘴角十分优雅，可以感受到强大的意志力。</p>
在温柔的言谈举止中漂浮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感，身上的佩剑、帽子和军靴等等也让他的身影显得威风凛凛。</p>
唯一的问题就是——</p>
“……猫、猫开口说话了……？”</p>
赛罗的面前站着一只猫。</p>
接近于黑色的深藏青色皮毛与夜空的色彩相同，释放出柔顺的光泽。虽然用两只脚站立，他的身高还是不到赛罗的腰，身上的佩剑也和短剑差不多长短。</p>
刚才还在钓鱼的小猫保持着双脚站立的姿势，眯起了带有微笑神色的眼睛。</p>
“哦呀，你不知道吗？城市里的猫可是会说话的哦。乡间的猫由于口音太重，所以说不了人话。”</p>
“哎！？……真、真的吗？”</p>
那只猫若无其事地说道。赛罗不禁给出了这样的回应。</p>
黑猫忽然抖动着肩膀笑了起来。</p>
“原来如此。你以为是‘真的’吗？实在是令人愉快。”</p>
“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p>
黑猫收敛笑容，掀起黑色的风衣。</p>
那时黑猫脸上浮现起的微笑，如同贤者般理性，也如同恶作剧的小孩般单纯。</p>
飘然飞起的风衣在优雅的波浪式抖动中遮住了他的身体。</p>
“首先，作为一只会说话的猫，我应该先做一下自我介绍——”</p>
以有如舞台演员的举止，黑猫堂堂正正地挺起了胸。</p>
“我的名字是阿尔凯因·达克菲尔德·罗姆奈利乌斯——是魔人范达尔的弟子，也是拥有‘暗语’这个别名的魔导师。”</p>
——在这个瞬间，刮来了一阵风。</p>
配合着风脱下帽子扣在胸前，黑猫向赛罗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p>
魔人范达尔——昨晚赛罗才刚刚听过这个名字。</p>
那个人是六贤人的领袖，守护魔神奥尔莱德手杖的魔导师至尊——</p>
他拥有凌驾于各国之王的名声，与众多的弟子合力，可以轻而易举地毁灭一个国家。</p>
掀起黑色风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黑猫，似乎也是他的弟子之一。</p>
赛罗不禁哑口无言。在他的视野一角，钓竿忽然动了起来。</p>
“……啊，钓上了钓上了。”</p>
自称阿尔凯因的黑猫小跑着接近钓竿，用肉垫和爪子敏捷地拉起了钓竿。</p>
仔细一瞧，鱼钩上挂着一只像鲤鱼般巨大的红点鲑。</p>
“嘿~哟！”</p>
在他举起钓竿的下一个瞬间，巨大的鲑鱼飞向了赛罗的面前。</p>
赛罗慌忙用双手抱住了鱼，他拼命按住活蹦乱跳的巨大鲑鱼，还一不小心摔坐在地。</p>
在城里他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鱼。</p>
回过头去，只见阿尔凯因正用一只手举着钓竿大笑。</p>
“不错的反应。这样一来，就足够做两人份的早餐了。”</p>
听到对方高兴的声音，赛罗也像被诱惑了一样回以笑容。</p>
会说话的猫这一点的确令人惊讶，但是他看上去不像是只坏猫。据说这个世界上行也有其他可以理解人话的野兽，更何况他还是救了赛罗的恩人。</p>
把钓上来的巨大鲑鱼放在岩石上，阿尔凯因拔出了腰间的佩剑。</p>
赛罗不禁眨了好几下眼睛。</p>
本以为是短佩剑的刀具有着波浪状的剑刃，厚度也异常地薄。</p>
赛罗指着那把似曾相识的刀具问道。</p>
“哎？那把剑……？”</p>
“这不是剑。正如你所见，它是糕饼刀。锋利又好用哦。”</p>
用肉垫抓住的糕饼刀咻咻地切风而舞。</p>
摆在岩石上的鲑鱼很快就被大卸八块了。糕饼刀原本不是用来切鱼的刀具，但是阿尔凯因使用它的精妙技艺几乎可以算是一门艺术。</p>
赛罗圆睁着双眼，而阿尔凯因已经趁这期间把切好的鲑鱼放在金属网上，开始用火堆烧烤。</p>
刚才竖在火旁的香鱼烤得差不多了。</p>
黑猫抓起了其中一串，递给赛罗。</p>
“给你一串。”</p>
“……谢谢。”</p>
接过了烤鱼之后，赛罗愣愣地看着阿尔凯因。</p>
“……我说啊。”</p>
“怎么了？”</p>
“是你救了我吧？”</p>
听到他的问题，阿尔凯因眯起金色的眼眸。</p>
看起来像是在笑，也像是在思索。</p>
他伸出了一只爪子，竖起三根手指。</p>
“我帮助你的理由有三。</p>
第一，我看不惯‘魔族’的做法。</p>
第二，你是泽尔德纳特先生的孙子。</p>
第三——你需要帮助。这样说你就可以理解了吧？”</p>
在那一瞬间，赛罗的身体僵硬了。</p>
从黑猫的口中蹦出“魔族”这个词和祖父的名字，他不得不心生戒备。</p>
但是，阿尔凯因就像是看穿了赛罗的戒备心理一般笑了。</p>
“不用那么僵硬啦，放心吧。我对你没有加害的企图。昨天救了你，也有一半是出自偶然。那个哈尔姆巴克和他的人从宅邸消失之后，我就凭气味追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你从悬崖上掉了下去。嗯，当时吓了我一跳呢。”</p>
阿尔凯因若无其事地说着，但赛罗还没有放弃追问。</p>
“是啊，我从悬崖上掉下去的。虽然你很轻松地说着救了我，但你到底是怎么做的……我明明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了下去。”</p>
“这是秘密。魔导具的事我可不能多说哦。”</p>
阿尔凯因一边回应，一边把另一根烤好的香鱼从火堆旁拿开。</p>
明白追问不到与魔导具有关的事之后，赛罗转变了话题。</p>
“……那串香鱼你不吃吗？”</p>
“不，要吃的。但是猫的舌头要等它稍微冷一点才能吃。”</p>
听到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赛罗目瞪口呆地盯着他。</p>
毛皮华美的他看上去是一只名副其实的“猫”。虽然由于猫毛过长，外观看起来有些矮胖，但是这样也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格。</p>
他的身上缠着皮革制的腰带，糕饼刀的刀鞘就挂在上面，脚上还穿着用柔软布料做成的军靴。这样的造型即使四脚着地也能活动自如，因此看上去并不会显得很受拘束。</p>
阿尔凯因坐在火堆旁，一脸悠闲地烤着鲑鱼块。</p>
“……你不能像普通的猫那样生吃吗？”</p>
“我害怕生河鱼里会有寄生虫呢。”</p>
明明是猫，他却给出了很有人类常识的回答。</p>
赛罗注视着这只奇特的黑猫，歪起了脑袋。</p>
“……这么说来，我还没有报上名字吧。我叫赛罗。”</p>
“嗯，我知道。我是从玛丽露那里听来的。”</p>
这是住在城里的女孩的名字。</p>
不顾惊讶的赛罗，阿尔凯因露出了爽朗的表情。</p>
他就像真正的猫一样，开始用一只爪子整理脸上的毛。</p>
“昨天，我和她在森林里相遇了。我不是还把她送到了待在泉水旁的你们那里吗？”</p>
昨天刚刚发生的事，赛罗不可能忘掉。</p>
那时从森林里出现的玛丽露没有说出她是被什么人所救，而赛罗还以为是城里的人干的——</p>
“那么，让玛丽露不要说出去的人——！”</p>
“要是那个女孩在城里把‘森林里有会说话的猫’的事说出去，一定会被人当成骗子对待吧。反之，如果有人当真而引起骚动，我也会很为难的。”</p>
阿尔凯因轻声笑了，指了指赛罗手中的香鱼。</p>
“还不吃吗？会冷掉的哦。”</p>
听到他这么说，赛罗才开始咀嚼串烧的香鱼。</p>
昨天的晚饭也是从鸟屋的隐居老人那里得到的香鱼。不过，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今天早上的香鱼味道似乎有所不同。</p>
赛罗一边吃，一边再次回想昨晚的事。</p>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通到底发生了什么。哈尔姆巴克说的话是真是假，现在他还无法做出判断。</p>
一直过着平凡的生活，只不过是个见习药师的自己——差点毫无道理地被杀了。</p>
从侧面看着赛罗变得认真的眼神，阿尔凯因微微一笑。</p>
“是想起昨晚的事而感到害怕了吗？你还是第一次体验被别人盯上性命的经历吧？”</p>
赛罗点了点头。</p>
阿尔凯因用金色的眼眸温柔地盯着赛罗。</p>
“毕竟你已经习惯于过着幸福的生活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幸福就是对理所当然没有自觉，在危险的均衡中才能成立的贵重之物。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更多的不幸。正因为如此，即使只是小小的幸福，也要好好珍惜才行。”</p>
阿尔凯因喃喃说出思想家般的训诫，一边用金属网烧烤鲑鱼，一边把稍微冷却一点的香鱼拿入手中。</p>
看到他的举动，赛罗连忙从阿尔凯因的手中接过了金属网。</p>
“啊啊，谢谢。不要太靠近火哦。”</p>
阿尔凯因用双手的肉垫夹住鱼串，咬住香鱼的腹部。</p>
他大口大口地咀嚼着香喷喷的皮和软绵绵的肉，恳切地开口说道。</p>
“举个例子，人生的幸福就像是钓鱼。”</p>
赛罗歪起脑袋。</p>
阿尔凯因笑着眯起了一只眼睛。</p>
“第一，自己钓到的鱼最好吃。</p>
第二，没有钓到的鱼会显得特别大。</p>
第三，小鱼钓得多了，也会感到幸福。</p>
毕竟没有办法钓到太多的大鱼，人不能太贪心了。”</p>
赛罗点了点头，用一只手抓着金属网，咀嚼着口中的鲑鱼。</p>
阿尔凯因微笑着向赛罗说道。</p>
“好吃吗？”</p>
“——嗯，很好吃。”</p>
“那就好。”</p>
一个人和一只猫坐在清晨雾气蒸腾的河岸上，悠闲地吃着烤鱼。</p>
最后，鲑鱼也烤好了，阿尔凯因又给赛罗分了一半。</p>
撒上一点盐后，淡淡的咸味让烤鱼显得格外美味。</p>
赛罗一边咀嚼，一边盯着那只不可思议的黑猫。</p>
对于自称阿尔凯因的猫，他有一大堆想问的事。包括他自己，哈尔姆巴克他们，魔族，还有魔族正在寻找的魔导具等等——</p>
但是，像这样待在他的身边，看到他悠闲自得的态度，赛罗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放松心态。</p>
虽然处在不该如此冷静的状况中，他还是自然而然地想要珍惜这段时间。</p>
以猫的姿态出现的奇特魔导师，阿尔凯因。</p>
见习药师少年，赛罗——</p>
就这样，两人在此时此地相遇了。</p>
◎</p>
这天早晨，整晚都没有阖眼的菲诺在庭院中迎来了黎明。</p>
——赛罗还没有回来。</p>
前去迎接他的菲诺抵达宵泣草的花田时，现场的状况惨不忍睹。</p>
到处都是不自然地拱起的泥土，还有许多被烧焦的花。</p>
她无法把握具体的情况，但是这里毫无疑问“发生了什么”。</p>
菲诺疑惑地在花田中进行搜索，于是发现像是赛罗所有物的筐子掉在一处拱起的土堆旁。</p>
里面还装着宵泣草的叶片，因此她推测赛罗是在采摘的途中遇到了异变。</p>
在那之后，菲诺骑着魔导具天球木马，在山中来回搜索。她偶尔会回到宅邸，确认赛罗是否已经回去，接着再次返回山中。</p>
结果——</p>
直到今天早上，赛罗还是没有回来。</p>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连被菲诺哄睡着的佣人卡迪娜也担心起来。她没有责备菲诺，只是守在她的身旁。</p>
昨晚侵入宅邸的人到现在也没有抓到。</p>
菲诺一言不发地凝望着大门的方向，而卡迪娜战战兢兢地对她说道。</p>
“那个，小姐——您昨晚没有休息吧？赛罗回来之后，我会把您叫起来的，还是稍微休息一会——”</p>
菲诺没有回答。</p>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卡迪娜的声音根本无法传入耳中。</p>
赛罗很了解山里的状况。他不可能迷路，而且宵泣草的群集生长地也不会有大型野兽出现。</p>
他现在到底在哪儿呢——</p>
想到这里，菲诺的思考停止了。</p>
接下来的事她不敢想象。</p>
“……我出去一趟。”</p>
菲诺无力地低喃一声，再次取出天球木马。</p>
卡迪娜从旁抓住了她的手。</p>
“拜托了，您还是休息一会吧。赛罗让我们找就行了——”</p>
“……抱歉，卡迪娜。让我找吧。如果赛罗遇到了什么事，我就……”</p>
菲诺的脚底一滑，卡迪娜连忙抱住了她。</p>
由于昨天晚上她一直操纵天球木马四处奔走，体力和魔力都消耗显著。虽然她还很年轻，但是使用魔导具需要集中力，不能连续作战。</p>
就在这时，养父奥尔德巴正好出现在宅邸中。</p>
昨晚他也为了等待侵入者的搜查报告直到很晚。大概是睡眠不足吧，他的脸色十分疲惫。</p>
他把严厉的视线投向菲诺和卡迪娜。</p>
“怎么了，菲诺？赛罗还没回来吗……？”</p>
菲诺点了点头。奥尔德巴用手撑着下巴，轻声说道。</p>
“……菲诺，你老实告诉我。你昨晚看到的侵入者，是不是跟赛罗很像——”</p>
菲诺几乎失去了回答的力气，只好叹了口气。</p>
“……就算赛罗还是孩子，也不可能有那么小。大概就是狗、猫或兔子那么大吧。只不过，看上去像是带着武器就是了……”</p>
奥尔德巴哼了一声。</p>
“是吗。昨晚被偷的东西也点算清楚了，只少了几块面包和奶酪，那些本来是用于早餐的食物。”</p>
听到这些，菲诺终于明白了养父的思维模式。赛罗受到关于他和菲诺关系的责备，因此再也待不下去，便偷出食物逃离宅邸——看来养父是在怀疑这种可能性。</p>
但是，菲诺很清楚赛罗不是那样的人。</p>
“请您不要乱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宵泣草的花田乱七八糟，赛罗的筐子也掉在了那里。赛罗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p>
奥尔德巴再次哼了一声。</p>
“那你说赛罗遇到了什么？他行踪不明的理由还能是什么——”</p>
“——不，我想他是遇到了某种事故。比如说——在某处腿脚受伤之类。”</p>
那个声音忽然从菲诺的背后响起。</p>
没有注意到接近的人，吓了一跳的菲诺抓住了卡迪娜的手臂。</p>
插入对话的人是魔导骑士团的分队长哈尔姆巴克。</p>
他一大早就穿着整齐的军装，忧心忡忡地看着菲诺。</p>
哈尔姆巴克的背后跟着他的副官艾尔西。她一言不发地点头打了招呼。那红色的眼眸在今天早上显得异常的空洞。</p>
俊美的青年骑士突然抓住了菲诺的手。</p>
“菲利亚诺大人，我可以理解您的心情。您一定是在担心那位少年吧——”</p>
“……嗯。”</p>
听到他的话，菲诺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解除戒备心理。</p>
表情凛然的青年军官继续说道。</p>
“话虽如此，我也不赞同您这样身份的人独自前去找人。不管昨晚发生了什么，倘若菲诺大人出了什么事，那位药师少年也会感到悲伤吧。”</p>
听到这里，奥尔德巴也点了点头。</p>
“哈尔姆巴克先生说的没错，菲诺。宵泣草的花田在深山里吧？虽然勉强还在‘避兽的钟楼’的有效范围内，但是那里并不是你这样年轻的姑娘半夜乱转的地方。”</p>
虽然养父说的没错，菲诺还是咬住了嘴唇。</p>
“刚刚十四岁的赛罗不也一个人去了那种地方吗？早知道事情变成这样，从一开始我也跟着去就好了……”</p>
哈尔姆巴克把手搭在悔恨的菲诺肩上。</p>
——菲诺的身体因为厌恶感而一阵战栗。</p>
哈尔姆巴克好像没有觉察到菲诺的反应，只是露出了担心表情，以赞赏的语气说道。</p>
“菲诺大人很温柔呢——这样如何？关于他的搜索，就交给我们吧？遇到这次的事情，我们待在这里也是一种缘分。搜查还是人手多一点比较好。”</p>
冷静地想来，这可以说是值得感激的提议。</p>
但是，菲诺还是犹豫着要不要点头。</p>
（这个人的眼睛——感觉很奇怪……）</p>
她很难表达出哈尔姆巴克与其他人相比“到底有何不同”，只是觉得他的身影十分不吉利。</p>
菲诺轻轻地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p>
菲诺的“眼睛”并不是普通的眼睛，而是魔人范达尔为了救治失明的菲诺而帮她安装的魔导具，对她的视力造成了直接的影响。</p>
范达尔把那个魔导具称为“奥尔塔夫之种”。据说掌管光的精灵奥尔塔夫是非常纯洁的存在，只要感受到人类的恶意或害意，就会立刻变色。</p>
菲诺向眼睛灌注了力量。</p>
既然这对眼睛是魔导具，那么它们就会对所有人的魔力产生反应。</p>
她用这对眼睛看到哈尔姆巴克的双眸——</p>
腐烂了。</p>
菲诺回以模棱两可的笑容。</p>
“不——虽然很感谢您的心意，但是不必了。赛罗由我来找。”</p>
似乎对她的拒绝很是意外，哈尔姆巴克露出了困惑的表情。</p>
“可是，还是人多一点——”</p>
“骑士们在这里也有任务要完成的吧？还是请您先行处理任务吧。这件事没必要特意劳烦您。”</p>
菲诺客气地表示拒绝后突然想到。</p>
菲诺并不清楚他们的“任务”内容。听说是与“养父奥尔德巴进行共同研究”，但是仅此而已的话，应该没有必要带来其他的骑士。</p>
（赛罗的失踪说不定和这些人有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