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带着惆怅走下城关。</p>
这一刻,他知道谁也无法阻止刘牧。</p>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唯有以杀止杀的方针。</p>
以一州之地,数十万百姓之死,换一个宗王之子,大汉骠骑死在并州,饶是他都有些杀心难止,何况身处漩涡中心的刘牧。</p>
并且,他方才明悟眼前的少年郎, 内心有多么坚韧,意志有多么不可撼动。</p>
“奉先。”</p>
“谈的怎么样?”</p>
张杨凑上来,低声道:“骠骑又怎么说,复土营快要压不住了。”</p>
“惊营吗?”</p>
“不是晚上才会营啸?”</p>
吕布心中顿时一惊,朝着营垒急行道。</p>
“什么营啸?”</p>
“为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炸营?”</p>
张杨黑着脸低声骂道:“今天伙夫给俘虏营送饭,不经意听到了一些事情,这些人都是通敌鲜卑,或匈奴之人,就是为了掩盖休屠,呼衍部犯境,现在整个营地都传遍了,复土营卒都要提刀冲进俘虏营杀人了。”</p>
“完了。”</p>
“比炸营还可怕。”</p>
吕布肝胆欲裂,脚步又加快了几分。</p>
等他冲入并州狼骑营地的时候,内部气氛已经变得极为压抑。</p>
狼骑竟然分裂成两方对峙起来,而且尽皆披甲持矛。</p>
有人带着恨意,想要对另外一方恨剜骨吸髓。</p>
而另外一方,则是羞愧难当。</p>
九郡豪绅通敌,相相较之下九郡烽火告危显得无比可笑。</p>
并州之危,竟然是他们内部搞出来的事情,更可怕的是为了伏杀骠骑,有人惊怒欲提刀杀人,自然有人幡然悔悟,对郡中望族恨之入骨。</p>
“将军。”</p>
“见过将军。”</p>
对峙的狼骑军卒纷纷叫道。</p>
“嗯。”</p>
吕布深吸了口气,目光扫过双方,咬牙道:“某等皆是边军,或许非一郡袍泽,但都被骠骑表为狼骑之名,你们要哗变,将锋矛对准袍泽吗?”</p>
“将军。”</p>
“有人谋害骠骑。”</p>
“不错,他们更想要邦野入关,并州陆沉。”</p>
“杀,当杀,不杀心不能平,豪绅走狗,岂能同为袍泽。”</p>
持锋之人纷纷朝着对方怒斥,心中有不平怨气,想要彻底宣泄出来。</p>
“某等无错。”</p>
“未曾谋害骠骑。”</p>
有狼骑之卒低着头回应。</p>
他们是佃户入边军,不是豪绅走狗。</p>
或许有人在边关为士族豪绅商贾大开方便之门,但并不知道通敌之事。</p>
“够了。”</p>
“你们要炸营吗?”</p>
吕布跃上战马撞开对峙的人群,大喝道:“尔等都是边军,知道营啸是什么后果,一夜死绝是常事,难道尔等以为狼骑在平城关无人可制吗?”</p>
话音落下。</p>
狼骑营地肃静一片。</p>
炸营,营啸,惊营,都是一个意思。</p>
军营本就是肃杀之地,边军更是常年戍边杀敌,人人生死未卜,不知道能否看到明天的朝阳初升。</p>
因此,夜晚有人精神崩溃。</p>
哭泣,尖叫,金戈之鸣,都有可能让将卒摆脱军纪的束缚,出现自相残杀的事情。</p>
营啸一旦发生,波及的便是整个营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