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刑部大牢回去之后，祝业安比以前更加沉默，目光总是下意识地跟着顾南风的身影打转。</p>

顾南风发觉，今日祝业安的眼神里莫名多了些哀伤。</p>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顾南风忍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开口问道。</p>

祝业安朝她伸出一只手，顾南风顺势牵住，祝业安把人拉到身边坐下。</p>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喜欢你。”</p>

顾南风神情赧然，没想到祝业安会说这样的话，她还以为他遇到了为难的事。</p>

好半晌，顾南风低声道：“我知道。”虽然你没有说过，但是我知道。</p>

顾南风注视着祝业安的眼睛，没有错过一闪而过的伤痛，还有祝业安紧紧抓住她的手，力度大到弄疼她了，一向细心的祝业安却没有发觉。</p>

祝业安惨淡一笑，仍带着如水的温柔，艰难地开口，“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事情，我需要时间解决，我们的婚礼可能要推迟了。”</p>

“你遇到的事与我有关？”</p>

“再给我一点时间，等将来我一定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祝业安低声请求。</p>

祝业安一顿，在顾南风的耳边呢喃着叮嘱：“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我动了季子禾，惹了不少人的眼，你若是出门一定要带好人手。李哲虽然才智一般，但心思不少，你也要防备着。还有皇上，是明君，但也是君，一定要小心……”</p>

祝业安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遍，完全不像他往日胸有成竹的性子，只是他越是这样，顾南风心中越是慌张。</p>

但看着祝业安为难又难过的模样，顾南风也不忍心再逼迫他，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了一句话，“嗯，你去吧，我就在这，等你回家。”</p>

祝业安紧紧拥着顾南风，仿佛有了这次就没有下次一样。</p>

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天气，忽然变得阴暗，乌云蔽日，西风渐起，山雨欲来风满楼。</p>

——</p>

婚礼前夕，祝业安突然带着一半绣衣直指离开，原本紧锣密鼓筹备着的婚事停了下来。</p>

李哲既不知道祝业安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也不知道这婚事是办还是不办了。</p>

他手里虽然有人手，但祝业安身边高手如云，他的人不敢靠太近，以至于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p>

他明白自己完全不是祝业安的对手，犹豫了好几日，最后还是在一个深夜，悄悄托了人，去刑部大牢见了季子禾，请他帮忙参谋一下。</p>

季子禾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后，立刻猜到祝业安此行，可能是去查他的身世了，或者说是去解决他的身世带给他和顾南风的麻烦。</p>

但这种麻烦岂是轻而易举能解决的？</p>

季子禾问道：“顾南风最近可有反常举动？”</p>

李哲仔细想了想，方才摇摇头：“没有任何异样。”</p>

“我一直在找祝业安的弱点，现在才发现，他早就把弱点摆在明面上。”季子禾小声呓语。</p>

李哲没有听清楚季子禾说了什么，只看到季子禾眸色阴郁到可怕，面上却极致悲凉。</p>

“我会让顾洵回京，到时祝业安和顾南风间一定会起龃龉，你能不能找到机会拉祝业安下马，就看你的本事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p>

李哲怔住了，他们当年为了构陷顾洵，费尽心思地将案子做成了铁案，就是有人想替顾洵翻案，也做不到，除非……</p>

“大……大人……你是想……”</p>

李哲结结巴巴半天，也没有说出口。</p>

季子禾摆摆手，让李哲离开。</p>

事到如今，连季家的京郊学院都被查，他注定是大势已去，还有什么清誉可言，多一桩罪名又能怎样。</p>

他一生所求，全部毁于祝业安之手，哪怕是豁出自己的命，他也要让祝业安的余生不痛快。</p>

他倒要看看，祝业安究竟有多在乎顾南风。</p>

——</p>

一直在狱中不曾开口的季子禾，突然主动自首，承认当年污蔑顾洵一事。</p>

言辞恳切，直说现在自感罪孽深重，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请求皇上宽恕。</p>

季子禾的供述，让皇上也沉默了。</p>

顾洵的案子翻得莫名其妙，这也是在祝业安的算计中吗？</p>

皇上想要问个清楚，却得知祝业安不在京中，召了顾南风进宫，对方一问三不知。至于李哲，皇上已经不指望他了。</p>

最后只能无奈作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