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靳翀有些意外,他问何姝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在萧启弘眼皮底下,竟然还能做这些事情。
“你抄录的东西还在不在?”陆靳翀话中多了几分认真慎重。
几个豫州官员却突然变了脸色,知府重重拍了一下台面,“这算什么证据,简直胡说八道。”
陆靳翀负着双手,似笑非笑的说道,“不是说好今日要给何姝姑娘翻案的机会,当着刑场这么多人,诸位大人不会反悔吧。”
几位大人又急又气,陆靳翀却转头继续看向何姝,既然她敢说,东西应该在她身上。
萧启弘向来知道何姝聪明,但没想到她还留了这么一手,声音清冽的提醒她,“何姝,还记得刚才我说过的话吗?”
何姝想起萧启弘的警告,那种恐惧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又抬眸看了陆靳翀一眼,眼下能救云睿的只有这个男人了,这或许是唯一的时机。
何姝只犹豫一瞬,便已伸手摸向头顶的发簪,不顾散开的一头乌发,把藏在发簪里的纸条拿了出来。
陆靳翀见这支发簪中间,居然被凿出一个凹槽,不禁意外挑眉,随即便看到何姝摊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白纸。
他拿在手上粗粗看了一遍,全是记录一些田契的位置,与占地大小,何姝刚刚还说她只是匆匆一眼,就能记住这么多信息,这简直就是过目不忘啊。
陆靳翀心里暗暗赞赏,这何姝的确有才,若非她面对的是一个城府深沉又握有强权的王爷,也不至于毫无反抗的余地。
这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陆靳翀很快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信息上,果然看见几处信阳附近的土地。
若是如何姝所言,这些都是不值钱的荒地,那其他的呢?陆靳翀结合前世听见的传言,很快便将所有答案都串联起来了。
难怪萧启弘敢信誓旦旦,说今后会归还田地。他们从百姓手里买下的,都是中上等水田,再不济,也是农户精心照料的旱田,还回去的却全是这种未开垦的荒地。
之所以没有引起反弹,农户拿到的田契,多是远离自己村庄的地方,而且分散在豫州不同的角落。
他们又在各个村庄安插人手,散布分到上等水田的消息,并对雍王歌功颂德,让那些拿到荒地的人,以为只有自己倒霉,也不敢去找衙门申诉了,或者是去了也没用。
最后这些农户要么背井离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开荒,要么卖掉手上的荒地,重新回到村里租田耕种。
想通种种之后,陆靳翀又细看了起来,很快在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找到豫州府城外的几块田契。
“可有人知晓,豫州柳梅山下那片田地是什么情况。”陆靳翀这声是对刑场百姓问的。
这里是豫州府城,刑场围观大多是土生土长的豫州人,陆靳翀心想应该会有人知晓。
大多百姓听闻面面相觑,却也有人惊疑不定的开口,“柳梅山下不都是酸果林吗?哪来的农田。”
“而且我记得那些果林还未有主,应该不会有哪个冤大头,真把酸果林买下吧?”
“不对,狗官不是只收中上等的田地吗?怎么酸果林也要。”
“难道何姝姑娘说的都是真话,我们的田契被调包了?”
陆靳翀见有答案,又趁热打铁问了另外几个地方,但无一例外,全是荒地。
百姓心中狐疑更盛,豫州知府终于坐不住了,出言打断,“够了,这分明是那女人乱写的,不能作为呈堂证供,倒是你们耽误问斩时辰,死罪难逃。”
“想要证明是不是乱写,你们把田契拿出来对比,不就一目了然了?”陆靳翀勾了勾唇笑道。
他笃定这些人不敢拿,事发突然他们根本没时间准备。
赵钟贺这下狗急跳墙,连表面功夫都不维持了,“陆靳翀,你失踪数月行迹可疑,已经是朝廷的通缉犯,还敢在这里妖言惑众,把他拿下。”
陆靳翀却不嫌事大,直接把话挑明了说,“怎么,不敢拿田契出来,看来这上面写的未必有假,我看收购田地的是你们,偷印章的也是你们。弄些不值钱的田契,就想偷梁换柱陷害忠良,让老百姓吃了哑巴亏还感恩戴德,这算盘打得我在徐州老家都听见了。”
陆靳翀的话犹如平地一声炸雷,刑场彻底沸腾了。
那些口口声声要替他们拿回田契的人,才是这次事情的主谋,而唯一被带上断头台的,反而是为百姓的忠良。
这…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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