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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知道大牧首的消息的无名小卒?”梅迪奇玩味地看着对方,“虽然我现在手下能够用的人确实有限,但你下次真该写个逻辑通顺的简历递交给我。”
阿诺德坦然回答:“我在和鲁恩的战争中出现了失误,我被拖延了时间,让黑夜教会的人回收走了一份9-4的非凡特性,让大量鲁恩人带着他们的财产从凛冬郡顺利撤离,还损失了不少军用品,最后只得到了一座废墟般的城市作为战利品。后又因为战争失利不能提升军衔,也没有竞争到地区主教的位置,便主动要求放弃所有的战争功勋,跟随圣堂的前辈清修。”
“这跟我的问题无关。”
梅迪奇说:“你能跟随圣堂的人苦修,又能得知大牧首的行径,你应该毫无疑问是个虔诚的教徒甚至苦修士——你刚才还称呼祂为宗座,这可不是一个即将卖国的叛徒该说的话。”
“我发自内心地尊敬宗座,尊敬我的前辈和导师们,也敬爱战神,祂曾是我的主。”
“我本来应该是一位虔诚的信徒的。”
阿诺德平静地说:“但是神死在了我的前面啊。”
……
“疯了!这些人都疯了!”
赫温·兰比斯踩碎一个已经看不出五官的脑袋,满身是血地咒骂。
耳边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有那些吵吵闹闹的尖叫,以及惹人忿怒的咒骂和枪声。截止刚才,这个宴会大厅里已经没有了一个还能说话和喘气的东西,地上躺着食物和首饰,仆人和贵族,餐布和华丽的晚礼服裙,还有一些混在一起分不清的东西。
或许也有人顺利逃走了,但他并不在乎那些逃跑的小人物。
而在这个室内的、在他面前大喊大叫的、不听他的命令和要求的、对自己这个尊贵的半神视而不见,甚至还敢在自己的“龙威”之下挑衅自己的——赫温·兰比斯无法忍受弱者对自己的轻蔑,对任何的反抗和无视都感到异常愤怒,无论是仆人还是贵族,是普通人还是非凡者,都该好好反省自己。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懊悔自己刚才的情绪失控。
“我应该留几个人下来……至少应该把给雷霆教会捐献了不少钱的虔诚贵族留一些,再把伯爵和子爵留下几个,这样才能继续维持国家各个派系之间的平衡……”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言自语了几句就安静下来,在心中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当自己的打碎那个明明只是普通子爵却一直看不清现实还给自己摆脸色的凡人的的胸膛的时候,他心中陡然爆发的,让人上瘾的扭曲的快感。
不过,室内被弄得太脏了,血腥味冲击着他的鼻腔,各种乱涂乱画般泼洒上去的暗红色也带来了不小的视觉刺激。赫温·兰比斯打开了窗户,感受到外面凉爽的夜风,感觉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他提着手里的铁棍,用满是红血丝的双眼扫视着乱七八糟的室内,忍不住骂了一句。
“该死!这下我要去哪里再找出一个国家的管理层……”
“提拔这些死人贵族的孩子?”他回头看了一圈,随后厌恶地别开了头,“算了,再说吧。”
“雷霆教会为什么不来管一管?”
祂不应该是全知且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吗?
夜景中有着不合时宜的红色火苗正在蔓延,赫温·兰比斯懒得管又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吹了会儿夜风之后,脑子渐渐从刚才的极端情绪中脱离出来,紧接着自己的眉毛紧紧地拧到了一起。
“不对!”
刚才的思维仿佛被什么东西糊上了,只有最极端最简单粗暴的情绪控制他的思考能力,但现在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清醒过来,忽然间出了一身冷汗。
“这可能是借刀杀人!雷霆教会的内部高层已经有对贵族不满的迹象了,如果贵族一下子大面积死亡,那教会就正好有了收回他们的土地和全部财产的机会……”
“大面积消除贵族的存在也是削弱皇权的好机会,贵族必定是受到皇帝册封的存在,哪怕是用钱和土地买来爵位的也是,糟了,这下糟了……”
自己似乎无意之间打破了两个神灵级别的存在对峙的平衡!
难怪他们管都不管!这么长时间还一点反应没有!
赫温·兰比斯的后背上炸开一片冷汗,他一点不带犹豫地立刻进入心理学隐身状态,生怕马上天上就飞来一大群雷霆教会的半神对自己实施抓捕。他们不去救火,不去疏散人群,专门在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来这儿抓自己,顺便含泪接受死了一地的贵族们的全部家产和土地。
这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回头,忍住恶心在满地的碎块和垃圾中查看了一番。
经过简单的寻找,赫温·兰比斯看见了康纳德子爵的上半身,但是发现并没有他带来社交的那个私生女,那个来自费内波特的小姑娘和她的女仆的肢体部分。
“她们提前逃走了?她们是怎么预感到我的失控的?”
“难道是‘暴食’对我动手了?”
“不,她根本不在这里!就算她已经成为了序列三,让一个分身来对我使用这种让人完全失去理智的心灵瘟疫和催眠,我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
“不是她,那到底是谁在动手?”
难道是会长?他确实可以帮助雷霆教会在这里立足,但是他没必要利用我,也不可能让我毫无察觉地就这样中招……他应该也是想要离开鲁恩的,总不至于把我这个忠心的半神卖了。
如果不是自己这边的人,也不像是雷霆教会那边的人,那这件事情就更恐怖了。
赫温·兰比斯可不相信这么大的动静只是为了虐杀一部分贵族,还暗中给雷霆教会做了嫁衣,如果真的是第三方这么做了,那只能证明还有更大的事情被隐藏在了这件事情之后。
但到底会发生什么,他毫无头绪。
终日打鸟终于被鸟儿啄了眼,沉迷于操纵他人的心灵和行为的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别人的刀子。赫温·兰比斯惴惴不安地思考着逃还是不逃的问题,静止在窗前,仿佛成了一座雕塑。但,无论如何、无论真相到底是什么,这次的事情都是他必须背锅了,毕竟也确实都是他动的手。
沉默了片刻,赫温·兰比斯笑了一声,这座宅邸的门窗自动关紧,将血腥味牢牢地锁在里面。
紧接着,他捡起桌上剩下的几把叉子和餐刀,随手一丢,让这些不算锋利的餐具切开了隐藏在大厅各个角落里的煤气管道。
顿时,壁灯开始变得晦暗,整个大厅内的亮度陡然降低,浓烈的煤气味道瞬间就充满了这里,跟血腥气角力。
赫温·兰比斯放上一根特制的蜡烛,静悄悄地离开。
过了几分钟,他站在另一条街道的远处,疑惑地看了看表,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设定错了时间。
就在他纠结要不要回去一趟的时候,豪华宅邸所在的位置忽然爆发出了惊天的火光,前所未有的巨大声响仿佛炸雷,连续的爆炸声让大地都颤抖了几下。周围的街坊中,灯光一家接一家地亮起。